最後成為粗役,這是他們替自己安排的最好的下場。
壞一點的,可能不等衰老,就死在不知什麼的事中了。
他們說的時候是笑著的。
但現在他們被“放”出來了。
卻沒有一個人笑。
可如果說悲傷?難過?自怨自艾?
他又沒那個時間。
從他來的第一天起就跟他們分開了,一個人把他領到一個地方,拿手這麼一劃拉,“這一片的人都歸你管。”
多大一片?
“這個區的人名都在這裡了,記熟,啊呀,你乾脆從今天起就天天在這一片轉吧!認認人,認認哪一家都有什麼人,然後把人對照這個看看有沒有錯漏之處,最後先選一支青壯出來,然後把女人和孩子挑出來。”
胡茂有點緊張,警覺的問:“幹什麼?”挑青壯還好說,女人和孩子?那人說:“孩子要去學鍥字和記數,女人要去上工。”
上什麼工?
他還糊塗著,低頭看手中扔過來的木牘,眼珠子就瞪圓了,他摸著下方的記數一個字一個字的讀:“個、十、百、千……萬?”
他倒抽一口冷氣!
這個數字是錯的吧!
讓他管一萬人?!
他慌忙去找那個人,好不容易找到了,那人還不開心,“不是說你是公主心愛的嗎?所以我才挑了一個最多的給你啊!”
胡茂幾乎要跪下來求,他這輩子見過的萬字數的只有家裡的錢了,人是真沒見過這麼多!他要嚇死了!
那人實在沒空,只好先對他說:“你先管著!先管著不行嗎?等改天我再給你換個輕鬆點的活!”
這話是糊弄他的。
不過胡茂一個月後才明白過來。這一個月裡,他先記熟了這一萬一千多人,總計兩千多戶。
要說這人照顧他,也確實照顧了,因為這兩千多戶基本都是有些家資的百姓富戶,這一萬多人裡,有近五成是他們自己家的奴僕。
本來奴僕應當不必記在內,但他看戶籍登記是每個人都有的,最多在後面綴上一句“某氏之僕”。
青壯的話,一徵,就把這些青年家僕給徵走大半。
然後再徵女:又徵來許多侍女、女僕,還有妾侍之類的。
胡茂有些下不了手把這些家裡的小姐、太太、夫人也給徵走,他去詢問,那人也好很好說:“可以銀贖。”
交錢就可以不用去工作。
但這個“優待”呢,只能小姐太太們享受。侍女們不行,都要去幹活的。
小孩子們卻都有“工作”要做。
如果在家裡已經學過鍥字了,那可以把“工作”領了,在家做完再交上去。如果以前就會記數,那每旬上工五天,一定要去,不管是僕人的孩子還是主人的公子,一視同仁。
小孩子們回來了,大人就要問:“你們是去數什麼的啊?”
“有什麼要你們算的呢?”
大多數都不相信這些小孩子真的能抵上用。
小孩子們的回答五花八門,但大致上就兩個方向:“我們今天是去數人的。”這是統計人數的。
“我們是去算重量的。”這是每日運進樂城要入庫的貨物。
大人們聽了,稀奇的發現大王竟然真的是在“任用”他們,也不再排斥讓孩子們去了。
最重要的是,小孩子們去“工作”,認識了很多同齡人。
本來是人生地不熟的,但現在流民村的百姓們慢慢的彼此熟悉起來了。
等胡茂回憶起來時,發現他已經很久沒有想到他的同伴們了,在摘星樓裡大家相依為命的日子好像是上輩子的事了。
姜姬又帶姜旦到行宮來了。
春天嘛,多麼適合出門郊遊。開了幾場宮外足球賽後,城裡的人就像追逐鮮花的蜜蜂那樣追著姜旦跑出來了,二環這裡更熱鬧了。
比起流民村處處是草房子,行宮周圍就全是高大漂亮的木頭房子了。
士子村現在也擴了一大圈,住在裡面的人越來越多了,聽說大王在此,就天天都來求見姜旦。
這裡也越來越像城裡,人氣很旺。
姜姬也越來越滿意了。
她更滿意的是姜武送來的一批魏錢。幾百個大箱子堆在庭院中,開啟,裡面全是一捧捧的魏錢。
她拿起一枚,刻紋已經有些磨平了,邊角處還有銅鏽呢。
做得很真。
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