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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部分

趙薈被他一拉坐都沒坐穩,險些栽倒,道:“臣醉了。”

鄭王大笑,命宮女去服侍趙薈。席間眾人看到幾個玉體生光的宮女扶著趙薈離去,無不歡笑起來。

今天這個宴會開得相當成功。

起因是趙薈稱如果魯王真的缺糧了,那他不可能直接找鄭王買——怕丟人啊。

所以他會偷偷到鄭國來買。

反正鄭國產糧的幾個大城都是有名的,糧食出入頻繁的要道也只有那麼幾條,只要命人去這幾個地方蹲守,自可一目瞭然!

鄭王派人前去,不多時就得到訊息,確實有人在大批買糧。

春天其實不是買糧的好時機,因為此時買不到去年剛打下來的新糧,只有前年的陳糧。陳糧多數都有黴變、生蟲,也有的地方用毒藥儲存陳糧,但也只是為了讓它看起來好看,能冒充新糧,自家人是不吃的,而且也不會賣給鄭商,多數都買給外地人。

這些買糧的商人哪裡的人都有,有燕商,也有魯商,更出奇的是還有魏商。

更有人直接帶著成箱的錢來,買了糧就走,不挑不看,絕不拖延半分,搞得一些害怕買主發現糧不對再找回來的人都後悔沒多賣點了。

鄭王想抓住幾人一探究竟,趙薈攔住他,道:“大王不妨多等一等,我覺得這裡面有蹊蹺。”

他笑道:“糧食年年都有,何不把積年的陳糧賣給這些人呢?如果魯王真的來求,大王反倒要奉送他新糧,哪有此時方便?”

鄭王自然大樂。

於是鄭王命人對這些糧商大開方便之門,也命城門守衛不要嚴加盤查。

只要來買,儘管買去!鄭國糧堆積如山,只怕你買不完!

二月末,春歸大地。

流民村已經初見規模了,再不復冬日前的荒蕪,現在的樂城城外一眼望去,全是嶄新的草屋。

草屋實在是蓋起來最快的建築了,流民們只求能有一個棲身之所,不必再讓家小睡在野地裡,等生活寬裕些了,再起大屋也來得及。

胡茂他們再不情願,也被姜姬給從宮裡“趕”出去了。

她一直不理解,就算蟠兒解釋了,她還是不理解。

蟠兒倒是理解了,他道:“他們沒有了家族,也沒有了父母,又……曾經做為奴僕,苟且偷生,如今也恥言姓名,所以都不想再建功立業了。”

姜姬努力跟上這個思路:“是覺得沒了家族之後,也不必再奮鬥了?”可以混吃等死了?

那也不必哭啊!

為什麼哭?

蟠兒輕聲道:“羞恥。”他們都以為自己會以奴僕的身份老死,沒料到還有重新做人的一天,公主把他們放出去,他們反倒覺得沒辦法面對天下人,面對曾經屈膝的自己。

她想起了曾經因為中國最後一個王朝滅亡後,自盡的那些遺老遺少。街上人人都在歡唱打破封建帝王,中國邁進了新世界,另一邊的街道上,蹣跚而行的是被剪掉辮子、穿著長衫、滿面濁淚的老秀才。

失去了他們心目中的信仰,導致了他們的滅亡。

那就豎立一個新的信仰。

姜姬說:“那就說,他們還沒有自由,還是我的奴隸。現在是我讓他們去幹什麼,他們就要給我幹什麼!”

蟠兒笑道:“遵命。”

胡茂適應得不錯。

他現在很忙,非常忙碌,而且有點像在家中的感覺。

胡家是地主,有數百名佃戶替他家耕種。胡茂從小就因為是主家的公子而很受人尊敬,小時候他在田間跟兄弟們玩耍都會被百姓們拉住斷官司。

後來,有人來抓丁,把百姓們都抓走了。胡家前去理論,以為付出一些錢糧就能把人給贖回來。

——他們不能這麼不講理吧?難道天下間還沒有說理的地方了?

結果就是全家的男丁都被一起抓走了,家被搶空了。他還記得他的小妹妹,尖叫著喊哥哥,被那些人推上了一輛車,跟家中的侍女一起被帶走了。

他和父祖被麻繩勒住牙,連聲音都發不出,像牛馬一樣被拉走了。

後來就沒有胡家了。

胡茂從沒想過自己還姓胡。哪裡還有胡家呢?

他們都是一樣的,每個人都有一個家破人亡的故事,多了就不稀奇了,讓人覺得這才是正常的,不是嗎?

他以為他會做為公主的侍從直到死為止,或許等他老了以後,會提著木桶,彎著腰,親手打掃這蓮花臺的每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