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氣不叫自己失態。
老皇帝看著黎貴妃鎮定自若的面孔,心裡便有了一絲懷疑,隨手抓起旁邊桌上放著的那張銀票扔到她面前:“你自己看,看完了給朕一個解釋。”
黎貴妃硬著頭皮將那銀票取了反覆的看了兩遍,最後還是面露狐疑之色的抬頭看向皇帝,“不過就是一張銀票罷了?皇上叫臣妾看什麼?這——可是有什麼不妥?”
得了單嬤嬤的提點,這會兒她自是知道應當如何應對。
蕭以薇不由的急了,大聲道,“你還裝?這銀票可是從肅王府裡流出來的,是你用以收買這個賤婢害我腹中孩兒的證據,黎貴妃,枉我還一直將你視作親姐姐一般的看待,沒想到你竟是如此心狠手辣,連我腹中胎兒都不肯放過嗎?”
她的語氣鏗鏘,帶著數不盡的怨念。
黎貴妃的心裡也是壓著一口火氣,臉上卻還是做出一知半解的表情,只是看著老皇帝道,“皇上,良妃這是什麼意思?什麼肅王府?這銀票是——”
紀浩淵不比老皇帝,到了這會兒他要是還看不出來自己的母妃是在故意演戲,那也就沒有資本和太子平分秋色抗衡了這麼多年。
不過就算是明知道這事兒和黎貴妃脫不了干係,這會兒見了她這番表現,紀浩淵的心裡倒是稍稍安定,於是膝行上前,與黎貴妃並肩跪在一起,嘆了口氣提點道,“這銀票的持有者鄭寬是我府上的一個管事,母后,父皇也並不就是懷疑您,只是這件事也的確是巧合了些。”
錢莊的銀票雖然審查並不嚴格,隨便什麼人持票都可以兌換現銀,但是在存銀的時候卻是需要留下存銀之人的姓名記錄的。黎貴妃當時也是小心為上,自是不會拿自己名下的銀錢來買兇,所以便繞了個彎子,叫肅王妃找了個不起眼的人頂了名字。
她當時只是想著蕭以薇受了這一次的重創之後必定灰飛煙滅,卻是沒想到這女人的動作竟是如此迅捷,居然這麼快就扒到這條線上了。
“所謂無風不起浪,朕再最後問你一遍,良妃小產,真的和你沒有關係嗎?”老皇帝道,語氣不覺的加重。
黎貴妃咬死了牙關,抹了把淚道,“皇上,臣妾所言句句屬實,臣妾知道您寵愛良妃,又對她的孩子抱了很大的希望,可是臣妾服侍您多少年了,臣妾是什麼脾性您還不清楚?我怎會做出這樣喪盡天良的事情來?”
她說著就更是面露悲慼之色,一邊捏著帕子佯裝抹淚,一邊拿眼角的餘光注意著老皇帝神情,頓了一下又道,“不過就是一張銀票罷了,就算真是掛在肅王府裡頭哪個下人的名下又怎麼樣?就連良妃宮裡、皇上您的眼皮子底下都能出現有人謀害皇嗣這樣的事情,更何況區區一個肅王府?若是有人買通了肅王府的下人意圖栽贓嫁禍臣妾,這也不是不可能的!”
這一番話,當真可以稱之為圓滑。
蕭以薇一下子就急了,抬手猛地一指她道,“你血口噴人!”
言罷,又再伏在老皇帝的膝頭哭的悲痛欲絕,“皇上,臣妾受一點委屈沒什麼,最可憐是我們沒出世的孩子,臣妾辛辛苦苦的懷了他,還沒能等著他來到人世間來叫我一聲娘就這麼送了他走。皇上,臣妾只是替我們的孩兒覺得委屈,您一定要替我們的孩子做主啊!”
老皇帝的目光陰了陰,越過黎貴妃二人,看向龜縮在旁邊大氣不敢喘的宮婢夏香,“你來說,這銀票到底是從何得來?到底是何人指使你對良妃做的手腳?”
既然是被揪出來了,夏香也很清楚自己的下場,不管她招認與否都是必死無疑。
“奴婢——奴婢——”夏香使勁的伏在地上,渾身抖的像篩子一樣,猶豫再三終究還是咬牙道,“是奴婢做的,是奴婢罪該萬死在良妃娘娘的安胎藥裡做了手腳,請皇上賜死!”
老皇帝怒喝道,“朕是問你究竟受何人指使!”
夏香不過一個全無背景依靠的下等宮婢,就算是說破了大天也沒人會相信她是自主做的這件事。
“是奴婢做的!是奴婢自己做的,沒有受任何人的指使。”夏香道,說話間還在不間斷的不住叩頭,額頭磕在地面的金磚之上砰砰作響,“最近這段時間良妃娘娘被皇上禁足,心情不好,經常拿下頭的奴婢出氣,前兩天娘娘又發了脾氣,掀翻了一碗滾茶到奴婢的身上,奴婢心裡氣憤,後來一時想不開才做下這大逆不道之事,請皇上賜死!”
“你胡說!”蕭以薇勃然變色,大聲反駁,轉身又去扯老皇帝的袖子,剛要再說什麼,夏香已經心一橫拉開自己的領口,露出衣物下面一片血肉模糊的面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