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院子深處走去,院子裡林木茂盛,假山,溪流,樓臺,閣宇,迴廊,地形十分複雜。
宇文寧用心去記所走的路徑,饒是如此,走了一程,卻也記不住了,她無奈的衝單雄信搖搖頭,單雄信滿不在乎的笑笑,意思是勸她不用介懷,她嘆了口氣,也只能隨之任之了。
宴席擺在水中的假山上,月華清輝撒在湖面上,波光鱗動。
坐中幾人神色凝重,聽見童子稟報,都回過頭來看兩人,單雄信掃了眾人一眼,待要開口說話,但見一人搶上前來,拜在宇文寧腳下,“宇文化及參見公主殿下。”
宇文寧大吃一驚,看向單雄信,單雄信也是驚詫不已,這宇文化及太也膽大,身為大隋肱骨之臣,竟然公開稱呼宇文寧為公主,但他既然敢如此稱呼,想必他定有十分的把握——此事傳不出去。不過一個轉念,兩人皆想到此處,宇文寧掩去震驚的神色,這宇文化及她是知道的,當下抬了抬手,含笑說道:“宇文大人無需多禮,快快請起。”
宇文化及道:“謝公主。”他起身退到一側,引宇文寧入席,席中眾人皆起身見禮。
宇文化及一一介紹過去,“這位是此間的主人三爺,這位是當朝御史大夫楊素楊大人,這位是冀北呂先生,這位是北平王羅藝羅王爺的公子羅成。”
三爺是個鬚髮花白的老者,滿面含笑卻是眉目崢嶸。楊素衣飾華貴,一雙虎目煞是有神,不怒自威,態度十分倨傲。呂先生面色淡淡,教人看不出底細,羅成……宇文寧心頭一苦,當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
單雄信緊緊盯了羅成一眼,在宇文寧身畔坐下,早在他登上假山之初,席中之人便把他打量了數番。
宇文化及呵呵一笑,不無感慨的道:“單將軍殉國赴難之事,現在想來,只覺得是在昨日,單公子卻已這麼大了,唉,真是時光匆匆,單將軍若是泉下有知,見單公子此番盡忠護主,也該瞑目了。”
單雄信不知這些人究竟是何居心,只乾笑了一聲,也不接話。
席上一時默然,氣氛有些尷尬,那位叫做三爺的老者見狀,舉起面前酒杯,“老夫先敬諸位一杯。”
單雄信忽然抬眼道:“慢著。”
眾人都看了他一眼,宇文化及愣了片刻,呵呵笑道:“不知單公子有何見教?”他對單雄信倒是客氣的緊。
單雄信不動聲色的道:“見教可不敢當,只是將軍請柬中說要共謀大業,單通有些不懂,還請大將軍直言,不然,這杯酒可喝的教單某不安。”
楊素哼了一聲,不待宇文化及出言,先道:“這沒什麼難懂的,不過是陛下念著公主乃宣帝骨血,想要接到宮中供養,日後陛下再為公主指一門好親事,按照我朝公主之禮出降,這於公主來說,難道不是一生的大業?”
☆、第36章
此言一出;宇文寧大驚,羅成手中酒杯滑落;只聞一聲脆響;跌了個粉碎。
單雄信心念電轉,宇文寧之事竟然連隋帝都知曉了;既然派了楊素等人親自前來,看來是決意要把她接入宮中了,隋帝此舉究竟是真的念及她乃宣帝骨血;想要略加照拂;還是另有居心,這個很難說,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宇文寧冒這個險。
羅成望著宇文寧;欲言又止,宇文寧不敢看他,望向單雄信。
單雄信冷笑一聲,道:“諸位大人所謂的好前途,於小宇文未必便是好前途。”
宇文化及忙笑道:“這個自然還是要聽從公主的意思。”
眾人的目光都望向宇文寧,宇文寧心想,當此之時,只怕是由不得她不同意,這些人既然千里迢迢奔赴此處,邀她前來赴宴,自是勢在必得,有備而來,外面不知埋下了多少兵馬,只要她一個不同意,就是粉身碎骨,萬劫不復。她緊緊捏了下衣襟,心裡愈發的苦,命運可真是會捉弄人,穿越過來,已是離奇,還要再經歷這匪夷所思的一切,就算這是一場夢,可是這夢為何還不醒呢?
單雄信見她額上滲出層層細汗,按著她肩膀,嘴角含笑,眉目溫潤,道:“別怕,我這就帶你出去。”他拉著宇文寧衣袖,轉身便要離開。
楊素冷聲道:“當真是黃口小兒,不知天高地厚,你以為這裡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宇文寧槍子裡滋味難辨,心中卻清楚的知道,她不能再讓單雄信為自己赴難,她緩緩從單雄信手中抽出胳膊,“單通,你自己走吧。”身子雖在發顫,聲音卻異常堅定。
單雄信目光灼灼,一言不發,只緊緊的逼視著她,一字字道:“你答應過我,要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