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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部分

商之在窗旁靜立片刻,終於撩開帷幔走入內室,將手中的書簡遞給她:“這是子野那日和你在白馬寺藏經閣找到的柔然古書。”

“是,”夭紹迷茫接過,“可是子野說並無記述救活雪魂花的方法。”

“他騙了你,”商之微微一笑,燭火溫和,照入他澄清的黑眸,裡面都無纖翳,宛若是明月下的深淵,沉沉無底,卻又透出了難見的柔暖之意,“這書上寫明瞭方法。”

夭紹竭力遏住心中不可避免流溢而出的欣喜,沉著氣,小心翼翼地確定:“什麼方法?”

商之道:“以血蒼玉熔於南海沉香木,以血玉之液澆灌雪魂花,便可救活。”

“血蒼玉?”夭紹念著這三個字,思緒一閃,臉色微白。握著書卷的手指輕輕顫了顫,彷彿是被寒風侵體一般,忍不住朝軟榻裡面側了側身子,思索了片刻,這才淺淺揚起唇角,仰頭看著商之,目色明亮乾淨、不存雜色,微笑道,“我明白了,多謝你來告知。”

商之不動聲色地望著她:“你有辦法?”

見夭紹連忙點著頭,商之一笑,亦不在此話題上多說,只轉眸看著四周,道:“我方才路過采衣樓,聽管事說,南蜀來了商旅經過洛都,明日將要來雲閣拜見他們的少主。阿彥這次南下行動隱秘,且正是為了南蜀兵動的事去江州,殷桓那邊也是提防重重,因此難保這支商旅中不會有存心不軌之徒驟生異變,所以……”

他話還未說完,夭紹已道:“我隨你回獨孤王府。”她看著他,神色坦然,笑了笑:“想必這也是阿彥囑咐的。如今醜奴也在這裡,我一人照看著,他肯定不會放心。”

商之抿唇,燭光下徐然輕笑的容顏冰清璧潤,未再言語,伸出手,扶著她緩緩下了榻。

作者有話要說:

☆、孰能投鞭飛渡

東朝永貞十三年,三月二十一。

江州,彭蠡澤。

正逢拂曉,晝夜交替的深晦沉寂中,日色未出,疏雨綿綿,萬頃煙波橫枕幕阜山脈,水天浩渺恍如鴻蒙初闢。潯陽城外的渡頭,浪卷輕霧,一葉輕舟破出迷津舸艦,帆影飄似流雲,乘風投入蒼茫波色。

舟入深流,水潮漸緩,不復先前逐浪的顛簸,白帆濟渡,這時倒頗有幾分閒逸的愜意。

“雖也是山清水秀,雨色濛濛,卻到底不如我們東山的明羅湖。”謝粲掀起竹簾,眺望著孤山遠景,忍不住嘆了口氣。想了想,又轉過頭看著書案後靜靜瀏覽書卷的男子,笑道:“姐夫,等戰打完了,你和阿姐會在東山成親麼?”

成親?握著書卷的手指僵了僵。

天色尚暗,艙裡明燭輕燃,柔和的燭色照入男子寒澈的雙眸,未起一絲溫暖之意。沉默片刻,蕭少卿捲起書簡,眼角微挑,目光落在懶懶散散靠著艙壁的紫袍少年身上,淡淡道:“說過多少次,我不是你的姐夫。不可再胡言亂語。”

“遲早便是!”謝粲眨眨眼,笑得飛揚快意。

正在甲板上掌帆的恪成飛速瞥了謝粲一眼,十七八歲的少年縱是湘東王府的侍衛右領,卻也心情純真得很,因此插話道:“小侯爺,您話說錯了。我家郡王若娶郡主,那便是天下的頭等大事,怎麼會在東山成親?不是在鄴都的宮中,便在我們江州潯陽的王府,所謂出嫁從夫……”

“恪成!”蕭少卿揉著額,低聲斥道。

“是。”恪成抿了嘴,與謝粲交換了眼色,兩人偷偷忍笑,俱不再多言。

艙中一霎倒是陷入了奇異的安靜,耳邊只聞水波汩動、嘩嘩有聲。任那兩小子艙裡艙外不住擠眉弄眼,蕭少卿卻彷彿從未受到影響的沉靜,提筆蘸墨,在雪白的藤紙上仔細勾畫著什麼。

謝粲望了一會湖色,想起記憶中的東山景色,愈發覺出索然的意味,轉過身湊到書案邊,看著蕭少卿筆下的成圖,“咦”了一聲:“這可是襄陵城周遭的地形圖?”

蕭少卿聞言略感詫異:“你竟認得是襄陵?”

“圖上的山脈不是標明是靈壁麼?”謝粲努努唇,渾然不覺其中利害,言道,“之前曾聽沐三叔講過,說襄陵是南塞重鎮,西連南蜀,南通交越,城外三百里更有險山靈壁,靈壁山下便是我東朝與南蜀劃界相隔的岷江。岷江天險,兩岸皆是峭巖陡坡,唯孟津有處淺灘,為我朝天險防線的漏洞,據三叔說,那裡也是鎮守邊關軍隊屯營的地方。”

蕭少卿眯起了眼:“三叔對岷江形勢倒是瞭解深透。”

“那是自然。”謝粲毫無心機地笑道,“去年東朝與南蜀大戰,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