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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部分

馬慕容子野手扶佩劍正等在宮門口,銀甲紅氅,燈火下璀璨無限,又恢復了以往的張揚惹眼。

“尚!”眼見商之的身影,慕容子野急急上前,將他拉入宮城牆下陰暗處。

商之皺眉:“為什麼要鬼鬼祟祟的?”又盯著慕容子野,“你一路急信讓我回來,究竟是為了什麼事?”

“阿彥的事。”昏暗的光線下,慕容子野的容色透著說不出的古怪,慢吞吞將一卷書簡遞給商之,“你看看這個。”

商之不解他的用意,走到光亮處開啟書簡,目光掠過上前的字跡,見是柔然古字,先是一怔,接著看下去,卻是臉色一冷,忍著怒火轉過身,問道:“什麼時候找到的?”

“竺深大師圓寂那日,夭紹託我找的。”

“她知道了?”

“不知道,”慕容子野道,“她知道也沒什麼辦法,必然是求你幫忙。可這是血蒼玉,關乎你和裴縈的婚事,若她開口求你……”

商之驀地一聲冷笑,慕容子野有些摸不著頭腦地看著他,商之側過面龐,目光沉浸在暗夜深處,緩緩出聲道:“她不會。”

“不會?”慕容子野卻是難以相信,望著華燈下那張冰寒的面龐,愣了片刻,也沒有心思反駁他,接著低聲說下去,“我當日原本就想告訴你的,不料竺深大師突然仙去,你那樣的心情下,諸事煩憂,我也不想再給你負擔。又想著我和晉陽將要大婚,而且晉陽曾說這血蒼玉還在宮中,於是便自作主張,讓晉陽去向裴太后求賜,只不過……”

他突然不再言語,商之卻十分明白,看了他一眼,道:“那日晉陽被罰就是因為這個?”

“是,”慕容子野露出羞慚的神色,“而且裴太后還將血蒼玉賜給了裴縈。裴府高手如雲,對我們而言,怕是比禁宮還要難行,如今想要取回這血蒼玉,卻要更費周折了。”

商之抿唇,望著眼前無盡的夜色,沉默半晌,再開口時卻只是道:“我知道了。”

他的面色永遠是這樣地平穩冷靜,慕容子野看不明白其間的深刻,懊惱起來,咬著牙道:“這事是我一手弄砸的,若阿彥有什麼萬一,我罪責難恕。只要能拿回血蒼玉,赴湯蹈火……”

“不會那樣艱險,”商之終於被他逼出話來,聲音寒澈似冰,慢慢道,“我有辦法。”

慕容子野追著問:“什麼辦法?”

商之淡淡橫了他一眼:“你放心,反正斷不會如某人一般,盡出下策。”飄然轉身,黑衣在華彩宮燈下一掠而過,落上烈焰坐騎,“我先走一步了,首領大人。”

慕容子野茫茫然望著他遠去,好不容易從迷霧中恍過神來,頓時惱得血衝頭顱、氣短不已:“你說誰盡出下策?!”

那人卻不再能聽到,黑衣策行夜下,直奔雲閣莊園。

昏睡了一夜一日,當晚間寒風吹入閣樓之際,夭紹才沉沉醒來。夢中的悽惑留存心底,縱只是淺淺一縷,卻也宛若無形的遊絲捆縛了她全部的心神,沉憊疲乏,異常艱難地才睜開雙眸。她環顧空寂的樓閣,還未理得清腦中紛亂的思緒,目光卻停留在榻側翡翠臺上,怔怔移轉不得--

紅色晶石置放依舊,室中燭火早已燃亮,將它耀得流光奪目。

雪魂花。

夭紹惶惑之下,猛地坐起身。撐著胳膊時,又覺手臂上觸感不對,捋開衣袖,方發覺那道藏在暗處不為人知的傷痕,此刻卻被紗布重重包裹著。

她呆了片刻,指尖撫過紗布,又抬眸望著雪魂花。望得久了,視線便慢慢模糊起來――紅光在眼底沉澱,漸漸化作那夜濃稠不化的血跡――心底的疼痛剎那如沉淵渚,夭紹垂落眼眸,許久,輕輕苦笑,喃喃自言道:“原來如此啊。”眸中的溼潤在燭火的光暈下慢慢凝結,闔上眼眸,淚水沿著臉頰悄然淌落。

寂靜中,耳邊清晰聽到有人上樓的腳步聲。寒冽的香氣在晚風下淡淡送來,觸動她心頭的傷口,不禁一個激靈,抬起頭來。

他卻並未走近,只站在窗旁,隔著重重帷幔望著她。

“你何時回來的?”夭紹抬手擦乾淚痕,輕聲問道。

“一個時辰前,”商之斟酌了一下措詞,說道,“今晨在廬池城外送別阿彥,他們取水道往東南,想必此刻已到了官渡,不出五日,便可抵達江州。”

“嗯。”夭紹微微頷首,默默倚回榻上,望著翡翠臺上的雪魂花,怔自出神。

“這花並未死絕。”商之慢慢出聲道。

“什麼?”夭紹似未聽清般,睜大了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