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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部分

忽覺心中那處本是細微的傷口正漸漸蔓延。

有點疼,她咬著唇,輕輕捂住胸口。

雙目一垂,有淚滑落。

苻氏馬場火起於馬廄裡屯積的草料,火苗一起,北風相助,頃刻便釀成勢頭難阻的火海。群馬見到火光受驚發狂,馬廄三面牆為石壁,唯東面是木柵護欄。馬群在狂亂中踢裂了柵欄,雖有牧場僕役及時扯了鐵鏈再圍成網牆攔截,卻還是擋不住幾百匹馬趁機逃逸離散。

夭紹到達馬場時,火勢已被控住。

存放草料的十餘間木屋盡成灰燼,僅存餘煙嫋嫋不斷升空。一位烏裘高冠的年輕公子正在詢問負責看放草料的役從,商之站在遠處,望著被困於馬廄間仍是驚怒交加的馬群,若有所思。半響,他目光終落在馬廄那三面石築的牆壁上,不知想起甚麼,唇邊微微現出一絲笑意,一雙鳳眸在剎那間光彩攝人。

“怎麼,看到我的馬場被燒,你就這樣高興?”烏裘高冠的公子轉身走向商之,聲音冰冷,目光卻溫和如一泓靜水,風波不興,“火起驚得可是你的戰馬,如今這些馬情緒不穩,若現在北上,途中必定難以管束。怕是要再過些日子才能送到雲中。”

商之點點頭:“依你安排。”

公子皺眉:“你現在又不急了?”

“不急了,”商之微笑,“這場火倒是及時,給了我退敵的良策。”不顧公子臉上的驚訝,商之將狼跋喚到面前,囑咐道:“今夜年關,你們趕了一日路也累了,暫且在馬場歇一日,”話語一頓,他瞥眸顧向身旁的人,“想必子徵不會趕客。”

苻子徵悠然撣指拂著衣襟,不置可否。

狼跋道:“我們留下,那少主呢?”

商之翻身上了赤馬:“我連夜回雲中。”撥轉籠轡,正待離去,他習慣性垂手摸向腰側,指尖一空,神色頓時僵凝。一旁,苻子徵整理衣冠,謙謙有禮地去與夭紹寒暄:“素聞郡主美名,得緣一見,徵之榮幸――”話語停頓,他笑看著夭紹腰間的宋玉笛,摸著下巴故作沉思,“郡主身上的這玉笛……徵好似哪裡見過?”

夭紹取下斗笠,欠身行了一禮。“這笛子麼――”手指劃過腰間玉笛,她微微笑道,“是路上拾的。”

商之聞言轉目,夭紹抬起雙眸。靜望片刻,皆是一言未發。夭紹走上前,將宋玉笛解下,遞向商之。玉笛滴翠,火光相映,襯得她蒼白的面龐美得不似人間顏色。商之唇輕輕一動,似要言語,卻又終究沒有開口,目光在宋玉笛上流轉一瞬,突然掉頭,縱馬離開。

三元之日的深夜,商之到達雲中城。在王府換過衣袍,又馬不停蹄趕往城外軍營。

積雪未融,天地素淨,營中燈火千帳,將士們大多在帳外,或摩擦兵器,或演練比武,篝火下的一張張面龐皆充滿躍躍欲試的朝氣。中軍行轅前氣氛鬧騰,校武場上諸人圍成圈擠在一處,不斷爆發出吶喊喝彩聲。

帥帳前的親衛見商之回來,忙迎上牽過馬。

商之丟開馬鞭,將斗篷脫下,瞥目看了眼場中央:“他們在做什麼?這麼熱鬧。”

親衛道:“拓跋將軍在和段雲展切磋武藝。”

“他們兩人比武?”商之神色一冷,皺起眉,“那段雲展傷勢才剛好。”

“少主不必擔心,”親衛笑道,“他們用的是木刀和木劍。”

他說話時,那邊人群又發出震天的喝彩。商之心思一動,移了腳步走過去。場中拓跋軒與段雲展正鬥得酣暢,刀劍雖是木製,在二人手中猶存摧裂肝膽的威勢,刀起驚風,劍若游龍,上飛下躍刺碎煌煌火光,一地雪花在森森招式下盈盈簇飛,誕出源源不絕的銳利寒氣。說是切磋武藝,那兩人卻無不神情凝重,盡展平生所學,刀劍相觸,鋒芒四濺。

商之目光一凜,足尖輕點,衣袂攜風如煙,悄無聲息地落入圈中。

拓跋軒與段雲展以餘光瞧見他,皆是一驚,忙各自撤離勁道,抽身退開。“今日到此,散了吧。”拓跋軒甩開木刀,揚聲道。

圍觀將士驟見商之身影,俱單膝跪地。商之無言揮了揮衣袖,諸人迅疾退出校武場。

段雲展擱下木劍,上前行禮:“少主。”他傷勢初愈,方才比武全力以赴,此刻面色隱隱透白,氣息已有些紊亂。

“雲展兄,”商之託起他的雙臂,淡淡道,“時辰不早了,先去休息吧。”

“是。”段雲展轉身,冷冷看了眼拓跋軒,大步離開。

待他身影出了中軍行轅,拓跋軒拾起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