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杖的那隻手上,火焰由暗紅轉為白金之色,硬生生地將那不明材質的禪杖給熔得有些變形,黃金佛塔的虛影就此消散,而單烏與組成金剛伏魔陣的那些僧人一同落在了地上。
幾乎是一落地,單烏便丟掉了手裡的禪杖,舉著刀往身旁的僧人身上切去,那僧人剛剛從陣勢的控制中得到解脫,仍有些驚魂未定,對單烏的這一刀竟是避也不避。
於是單烏這一刀直接切在了這僧人的脖頸之上,並斜斜向下,硬生生地將這僧人的上半身給縱向劈成了兩半,只剩一層薄薄的面板相連。
切開的創口之中噴濺而出的並不是血液,而是那些彷彿蝴蝶一般上下飛舞的花瓣,轉眼就將單烏團團圍住,濃厚的香味竟如同卡進了單烏顱骨之中的楔子,強硬得讓單烏難以抵禦,只覺得痛苦萬狀。
單烏身上的火焰於是愈加放肆地灼燒了起來,想要將那些靠近他的花瓣全數化為飛灰——這種竭盡全力的放肆自然支撐不了多久,於是沒有多時,那些花瓣便已將掙扎著的單烏層層埋沒,形成了一個彷彿蠶繭一般的存在。
只有清曇還能體會到單烏那鍥而不捨的掙扎。
而那位一直混在僧眾之中的圓覺,他臉上裝出的震驚繼而安然的表情,此刻也帶上了一絲玩味。
“原來如此。”圓覺看向那開啟的佛國的雙眼漸漸明亮了起來,“竟真的是所謂的‘佛國’,竟真的有所謂的‘極樂天國’……”
“所謂的佛家輪迴,竟是這麼一回事。”
……
那一條縫隙如同眼睛一般緩緩張開,展露出了其後的風景。
一片看起來頗為廣袤的土地,當中矗立著一座幾乎上達青天的高山,山頂上,一座黃金佛塔,塔中,傳出鐘聲悠揚。
在其下的地面上,無數虛幻的人影正跪伏於地,對著那高山之上的佛塔叩首祈願——似乎只要無人打擾,這些人影便可如此持續到天荒地老。
——這正是當日裡還未被鬼王附身的圓覺超度銅山關數十萬亡魂之時,所顯現出的極樂天國。
一團團的花瓣在這片廣場之上匯聚成模糊的人形,依稀便是那些還沒有被徹地鏡抑或九幽噬魂幡擄去的僧人魂魄,繼而這些花瓣重新散落成漫天滿地的五彩繽紛,每一片花瓣之上,似乎都附著上了那些僧人不滅的魂魄。
同舟見到此等景況,忍不住祭出了九幽噬魂幡,想要試探一番那些花瓣之中的底細,卻沒想手中幡旗只是微微搖擺,便有一道金光如同長箭一般,唰地一聲從那怪異的世界之中射出,狠狠得撞在了那杆九幽噬魂幡上。
那是一團凝實的佛光,此刻彷彿火焰一般,轉眼便將九幽噬魂幡燒得七扭八歪,同舟連連跳腳,慌亂地將那幡旗給扔了出去。
“說什麼佛子血肉,原來關鍵還是在於那些和尚們的魂魄。”
“不過,能從本尊的手裡搶出這漫山遍野的魂魄,這和尚也算是有點本事了。”
圓覺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勾了起來,覺得自己已然勝券在握。
第三百三十四回 立地成佛(上)
圓覺所在意的勝算,當然不是針對慈通這老和尚,雖然這老和尚看起來也隱藏了不少的實力。
……
眼下,慈通正沐浴在這幾乎籠罩了整個清涼山的佛光之中,他那乾癟枯瘦的肉身,此刻竟越發地瀕近於枯竭。
一團團的花瓣將慈通團團包圍,繼而這些花瓣之中彷彿伸出了無數的小手,攀附著慈通的肉身,竟將這肉身如同一件衣服或者一副乾癟的皮囊一樣,直接剝離了出來。
那一副皮囊飄飄蕩蕩地往地上飄去,中途同樣化為了一團隨風散開的花瓣,而原本慈通所在的位置,一團晶瑩剔透的魂魄,曝露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那團魂魄與先前的人身幾乎差不多的大小,通透無瑕如同水晶,面目也是一個頗為沉靜的年輕僧人模樣,軀幹之中凝聚著一團土黃色的光團,依稀是一座寶塔的模樣,與那佛國之中的寶塔遙相呼應,同樣散發著一種誘使或者說強迫他人跪拜皈依的氣息。
那些還活著的清涼山的僧眾們見此情景,紛紛跪拜,同時誦經之聲又起——這其中,自然包括了圓覺。
清曇有些支撐不住,一個踉蹌,往地面跌去,而同舟齜牙咧嘴地撐了半晌,揮出了手中的巨斧,就要往那團魂魄之上揮去。
卻揮了一個空。
那團魂魄似乎與同舟認知之中的魂魄並不相同,彷彿完全地屬於另一層世界,於是那蓄滿了靈力的巨斧別說將這魂魄擊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