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沉默了片刻,才悠悠的道,“周後不如貴妃受寵,那是因為陛下先看中了貴妃為後,但因太后的緣故才改立周後,陛下心裡已經有了貴妃,周後自是難入陛下的眼。我也不是貴妃,最重要的是,甘然不是陛下,他若成功,絕不會讓其他人來佔了我的位置!”
安氏覺得再說下去自己今天就走不出這間偏殿了,便淡淡道:“隨你怎麼樣吧,或者我還應該讓你三哥悄悄暗示太子,讓太子求太后把賜婚的懿旨早日下達,你才能稍微清醒一點!”
“太后是不會這麼早發懿旨的。”蘇如繪很有信心,“太后那麼喜歡小霍氏,為了讓她將來母儀天下,可謂是用心良苦,我的家世已經壓了小霍氏一頭,就算太后只想讓我做小,又怎麼會允許給我賜婚的懿旨搶在小霍氏前面發下去?那樣的話,也不必做什麼手腳,慶賀的排場略認真一些,小霍氏怎麼也趕不上,她還是要做正妃的人呢,豈不是簡簡單單就被打了耳光?太后怎麼會讓她丟這個臉?必是要等給小霍氏正式賜婚的旨意下了,才輪到其他人,這樣一眾儀式自是以霍家為首,我們只有跟著減降的份!”
“你倒是想得清楚!”安氏冷笑,覺得骨子裡透出無力來,“如繪,你難道一點都不為家族著想嗎?蘇家千年望族,你作為嫡系嫡女,就真的忍心看它面臨險境?”
蘇如繪誠懇道:“母親,門閥若是這般容易倒,那也不用談傳承千年了!”
“你!”安氏額角青筋突突直跳,風儀全無,蘇如繪嘟著嘴:“再說事在人為,母親從來都是一個勁的反對,卻不想想若是此事可成又怎麼樣呢?”
“如今不是改朝換代,咱們蘇家不缺一個從龍之功!”安氏咬牙切齒的,再也待不下去,甩手就走,“罷了,你這麼不聽勸,只看你將來有多少眼淚掉!”
蘇如繪見安氏含怒而去,也不追趕,只揚聲道:“委屈嫂子了,替我告訴外面,我還醉著!”
裴溪和不知道她們母女到底談了什麼,但見安氏臉色也知道談的不好,但小姑說話又不能不理,只得硬著頭皮答應一聲,不多久,就聽到屏風外門開合之聲,偏殿裡又只剩下了蘇如繪一個人,她重新縮回被子裡,嘀咕了一句:“這回倒是最輕鬆的一回!早知道前幾年就多喝幾碗過來睡到宴散再走多好!”
蘇如繪在床上打了個滾,抱著被子,耳畔卻又響起了安氏的呵斥“只看你將來有多少眼淚掉”!她無端感到一陣寒意,忍不住停了動作,愣愣出神:“難道我真的錯了麼?可是”她低低一嘆,眼底倏忽鋒芒畢露,“若真有那麼一天,我情願決絕的死,也絕不會掉眼淚的!”
她沉默良久,才重新恢復了懶洋洋的態度,靠在被上,不知不覺又漸漸睡去。一直到宴散,丹朱幾人來尋她,才再次被吵醒。
第二百八十八章 楚辭
每一年的壽辰過下來,有資格前往西福宮祝賀的人或多或少總要勞累上一回,包括長泰在內,但其實最覺得累的是霍貴妃,尤其今年有了身孕後,更加的精神不濟,幸虧因此長泰不便留宿,陪她到宴散,被貴妃嗔了半晌,終於答應同今日在西福宮代替貴妃忙碌許久的德妃一起回昭華宮去,卻讓其他沒輪到的妃子們個個幽怨了一回。
打發走了長泰,霍貴妃被念心扶回寢殿,也不等旁人幫忙,一股腦的把剛才參加壽宴時不得不添上去的六對金步搖給扯了下來,又一口氣解下發髻,披頭散髮的倒回榻上,那兩個既聾又啞的小宮女被念心吩咐寢殿外留守的念晚叫人喊了進來,忙不迭的捶腿揉背,一番伺候,霍貴妃才覺得鬆快了點,見念心還在忙碌著茶水,便道:“今兒你也累了,到底不是十幾二十歲年輕時候,精力旺健,女子一過三十,究竟不一樣,快坐下歇歇,這些事只管叫她們來做便是。”
念心笑了笑,把一杯略燙的茶水放到她手裡:“這可不行,這兩個小的固然還算伶俐,可到底是不會說不能聽的,怎麼教,也學得不太好,茶水是入口的東西,還是得奴婢親手來才讓娘娘用著習慣。”這麼說著,等霍貴妃接了茶碗,她也順勢在下首坐下,顯然也確實是累了。
兩人各有心事,強撐著說了幾句今日的宴會,寢殿中漸漸的平靜下來。又過了片刻,外面有人進來,卻是今兒一天只在早上晃過幾面的念夢,因霍貴妃生辰,今日西福宮的上上下下都裝束得格外整齊鮮麗,可念夢卻只穿了一件暗色衣裳,頭上梳著簡單的奉聖髻,上面連朵珠花都沒有,耳墜子、手鐲之類,也是摘得乾淨,看起來格外的不同。
“外面怎麼樣了?”看到她進來,霍貴妃和念心都露出了了然之色,貴妃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