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氏在屋子裡轉了兩圈,才再度平靜下來,道:“這麼說,你是鐵了心要跟著楚王了?不要拿話來搪塞,我方才已經聽幾位夫人說過,宮裡最近流傳一個訊息,道前兩天太子、楚王去陪太后用膳時,太后親口把你許了太子?這事,有還是沒有?”
“劉家都告訴母親了,母親何必還要問?”蘇如繪嘴角一撇,“所以從前母親說的那個打算實在是滑稽,我早說過太后是絕對不會肯的。”
“哼,那本楚辭你不要再提也罷,我是自己作了孽,還是蘇家從前欠下的?怎麼卻生了你這樣一個不肖女!”安氏咬著牙道,“你真當你鐵了心,家裡就沒辦法你是不是?”
蘇如繪不答,安氏嘆了口氣:“罷了,你也知道那兩位,打你主意都是為了蘇家的家世,你大伯和父親在太后、陛下眼裡還是能說上一些話的——等我回去,必叫他們儘快上表,尋個藉口讓楚王早早就了藩,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蘇如繪面色一變:“母親!”
“不要想著勸我。”安氏冷冷的道,“你既不聽我的勸說,又憑什麼叫我聽你的話?”
“母親為何不相信我們?”蘇如繪急道,“我信甘然!”
“正是因為你這句話,就算你父親和大伯他們都肯,我也不會同意你的選擇。”安氏心灰意冷的說道,“你信他是真心?他是什麼身份?如果是個普通的皇子,一個普通藩王也就罷了,咱們家的女兒做個王后也不算高攀,及時以後感情淡了,你年老色衰,另有新人出現,也難越過你去!可楚王若娶了你,不論他怎麼想的,那個位置是想不爭都難,敗了自不必說,連著咱們家都討不得好處!若勝了,你只看今日正殿上的滿殿春光,可想而知你將來的日子!這宮裡的女人,從皇后往下,個個看似光鮮,其實呢?聽說皇后又病了,還是奉了太后之命,可是真的?”
蘇如繪道:“母親為何要拿皇后來比?怎麼不說貴妃?”
“貴妃?”安氏冷笑一聲,“貴妃從入宮起就盛寵不衰,就是當初瓔華夫人那會,她也沒被太冷落,陛下總是時時要想起她來的,可是陛下這麼喜歡貴妃,可曾為了她廢棄皇后?可願意為她立楚王為儲君?陛下是在長泰十一年大婚的,如今已經是三十二年末,貴妃進宮都這麼久了,一直到現在才再次懷上身孕,你這幾年在宮裡待著也不能是白待的,這六宮的手段總該清楚了,就是你,不也遭了暗手?貴妃娘娘親生子嗣單薄是為了什麼緣故,別告訴我那是因為她身子弱或者命該如此!陛下若真的愛極了她,怎會只抱了一個楚王給她養?卻不幫她有自己的骨血!”
蘇如繪忍不住低叫道:“母親慎言”
“陛下喜歡貴妃這是整個帝都都知道的事情,周皇后寵愛不如貴妃,可她正宮的地位誰也越不過去,貴妃再比她得寵,但在周後面前始終都是低人一等!貴妃!說的好聽,也不過是個妾罷了,即使她嫁的是皇帝哦,不對,妾只能說納,妻才是娶!”安氏冷冰冰的說道,“將來有資格同入梓棺的,也只有周後!這就是天家!任是什麼寵愛也比不得江山重要!”她盯著女兒,一字字,冷如玄冰,“今日,皇帝可以為了江山捧得你如珠如寶,他日,也可以隨手將你棄置泥中!再過一日,有了比你對江山更重要的選擇,你又算得了什麼?跟一個以大位為目標的皇子說真心,你是做夢沒醒,還是在宮裡待糊塗了?”
安氏切齒道:“你發了瘋,我可沒瘋,蘇家也不瘋,你倒是信了他的真心,等回過頭來,他不要你了,或者他不再喜歡你,你打算怎麼辦?蘇家能夠護得住你人不受苦,可誰也護不了你的心不受傷!我的兒,你年紀小,如今又正是感情好的時候,只看得到情之一字的甜蜜處,卻不想這既是世間最芬芳甜蜜的糖,也是最鋒利傷人至深的刃!你以為你會一直嘗著那甜味麼?你以為你運氣就這麼好,出身門閥望族,幼年被選進宮,錦繡堆里長大,遇見青梅竹馬,從此比翼雙飛、一世無憂?古話常說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你怎麼不想一想你憑什麼有這樣的好命!”
“母親真是可笑。”蘇如繪撇嘴,“我命好,你不高興嗎?”
安氏沒有笑,而是沉著臉:“月無常圓,人無常好,你一個勁的幫著楚王說話,就算沒動到十分真心,也動了六七分,若將來他負了你,你將何以自處?你雖然從小就進宮,家裡也沒來得及教導你多少詩書,可《詩》總是你師傅替你講過一些的——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我兒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你太讓我與你父親失望了!”
“我不是周後,也不是霍貴妃!”蘇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