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釵道:“奶奶,其實其實大爺的病,一定會好的,你實在,實在不用自責的。”
儷如和小釵都不敢睡覺,給嚴昭明守夜,生怕再出甚麼紕漏。
“別走別走”嚴昭明一直抓著儷如的手,儷如心裡明白,他夢中,從來也不會喊她的名字,他心心念唸的,恐怕只有死去多年的魂魄,林妃嫣。
林妃嫣?想到這裡,儷如想起了白天在絲綢鋪見到的那個人影,世上真有那麼相似的兩個人麼?七分相似,林儷如,七分似林妃嫣,而那名女子,與她林儷如,也是“有七分相似”等等,白天那位掌櫃說,那位女子去的地方是,平康里?那不正是仙宮苑的所在麼?
☆、第四二章【謀算】
【國色自來多命薄,桃紅又見一年春。】
不眠不休地照顧了十幾日,嚴昭明總算有了些起色,身子漸漸平靜,儷如自己卻整天昏昏沉沉的,這一天,更是體力不支,端著藥碗,腿就軟了。儷如趕快借著凳子坐下,小釵上前來摸摸她的額頭,道,
“呀,這麼燙,奶奶你發熱了。”
儷如太陽穴發脹,胸中鬱悶,腳步虛浮,手心還發熱,她自己定了定神,忽然想到了甚麼一樣,“小釵,你出去。”
儷如自己洗手 ,薰香,端坐房中,為了驗證自己心中的想法,她將手上繫著三枚銅錢的手繩解下來,靜心祈禱,然後將所得的卦象一一畫出在紙上。一卦六爻畢,這子女爻的卦象,分明是
這一次,她不得不再去一次保順堂。此事萬萬不能對旁人說起,只有錢大夫,能幫她。
保順堂的後間裡,儷如和錢大夫都不說話,四周靜得能聽見呼吸聲。
錢大夫緩緩道:“恩。姑娘能找我來把脈,想必心中已有了**分的想法。”
儷如道:“是。只是,事關重大,並非我一卦六爻,便能盡釋心中之疑。”
錢大夫道:“如此,姑娘想怎麼做?”
儷如道:“怎麼,這個脈象,果真麼?”
錢大夫道:“果真。”
儷如道:“好,既來之,則安之,我也只好欣然承受。”
從保順堂出來的時候,儷如手中提著的幾副藥,是十三太保——是的,一個鮮活稚嫩的小生命,正在她的身體中萌芽。
“奶奶,這個藥,彷彿並不是大爺的。”小釵見儷如提了藥回來,便問道。
“是我的。”儷如抓過小釵的手,在她的手心寫下一個字——“孕”。小釵想說什麼,儷如馬上阻止了她。她知道,這件事,絕不能有第四人知曉,因為她真真切切地記得,二十幾天前她從林府回來的時候,那個人,將她拉到巷子裡給她看的那封婚書上,正寫著一個天大的秘密。而她,必得小心謹慎,能瞞多久就瞞多久,才能保全她母子二人的平安。
小釵甚麼也沒問,也沒再說話。
儷如的心裡,又何嘗不是感慨萬千呢,真相還沒有問明,嚴昭明仍舊不省人事,這個孩子,究竟是丈夫的孩子,還是仇人的孩子?突如其來的孩子,讓她也措手不及,她自然,絕不忍心去扼殺她,只是,如果眼前的真相併非真相,這個孩子的將來,夾在儷如和嚴昭明中間,將會陷入到無窮盡的尷尬中去。
這一天深夜,有人來敲門,是小釵開的。
“小釵,是誰來了?”
小釵不說話,只遞過來一樣東西。
儷如一見這東西,就知道要找她的人是誰。
描花銀盒!不是早被嚴少卿丟進池塘了麼,難道是他自己又撿回來了麼?
嚴少卿站在外頭,背對著儷如,像第一次見面時一樣。吳悅榕受了很大的驚嚇,回孃家養病去了,嚴少卿倒落得清閒。
“你,好麼?”
儷如道:“好。”
嚴少卿道:“那日我對你說的話,你想好了麼?”
儷如不說話。
嚴少卿道:“你當真,不知道如今自己的處境麼?你,你如今,還能保全自己,保全,保全自己的親人麼?”
“甚麼親人?”儷如警覺地問。
嚴少卿道:“不必瞞我了,你的親人——你腹中的那個孩子。”
儷如吃驚道:“你!你怎麼知道?”
嚴少卿道:“怎麼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那日,在巷子裡對你說的那些話。我那日從周熹那兒偷了婚書出來,苦心去找你,一心與你遠走高飛,我等了這麼多日,你竟這麼狠心不來見我麼?”
儷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