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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第卅九章【喜憂悲苦皆泡影】

【國色可憐難再得,酒杯何故不教空。】

“二爺雖然常送東西給我們,可是大爺也未必就沒有把我們放在心上。”小釵的話,一直在儷如的腦海中迴響,是的,大爺、二爺,他們,未必是不好的。

晚上照舊睡不著,儷如想翻身,卻又怕吵醒了嚴昭明,正僵著身子,嚴昭明卻做起來了,儷如趕忙閉上眼睛。

“儷如,儷如。”嚴昭明用手拍拍儷如的肩膀。

儷如也坐起來,想點燈,嚴昭明卻擺擺手,示意不用了。

晚上月色分外皎潔,兩個人藉著月光,坐在桌子邊,煮起一鍋茶來。

如果是以往,這會是多麼美好的一個夜晚呢?夫妻對坐,賦詩煮茶,將凡塵俗務都拋開去,多麼愜意。可惜今晚,兩個人都有各自的心事,鍋中的茶香,沒有喝到肚子裡,全都飄散在房中煩悶的空氣裡。

“儷如,你是否有心事?”還是嚴昭明先開口了。

儷如道:“大爺,有件事,我一直想問問你。”

嚴昭明道:“你昨日回府去了,是關於,妃嫣麼?”

儷如道:“大爺,關於妃嫣小姐的死,我聽了許多傳聞,可沒有一句,是大爺親口說的。”

嚴昭明道:“儷如,從前我對你說,大中九年的時候,我與妃嫣在房中說話,失手碰倒了油燈,之後”

儷如搶著道:“之後大爺傷了臉,妃嫣小姐因此去世了。”

嚴昭明道:“是。可是這些話,並非是真的。”

儷如道:“大爺你說,這些話不是真的?”

嚴昭明道:“不是。”

儷如驚愕。

嚴昭明又道:“儷如,我今日對你說這些話,是不想再瞞你。油燈不是我倆失手碰倒的。是我,將熱油灑在床帳上,引火的。”

儷如聽了這幾個字,抖著嘴唇,道:“大爺,你何苦要告訴我這些。”

嚴昭明道:“我既然說得出這些話來,我料定你心裡會怨恨我。只是從前我欺瞞你,也是憂心這個。”

這句話一出,嚴昭明無異於承認了自己就是殺人兇手。儷如懷著最後一絲希望,問:“大爺,你可有,甚麼苦衷麼?”可是這句話說得極沒有底氣,說到“苦衷”兩個字,幾乎沒有了聲響。

嚴昭明不說話,也不搖頭。

儷如道:“好罷。大爺,容我再問一句,妃嫣小姐她,究竟與你,你們是兩情相悅麼?”

嚴昭明聽了這句話,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他的驚訝,不是因為儷如問話的內容,而是沒有想到,她竟然會問出這一句來,她說這一句話的時候,臉上的神色,竟然是哀求。彷彿真正在說的是:我林儷如,在你心目中,究竟是不是,比不過一個死人?

嚴昭明並不回答她的話,只是頓了頓,問道:“儷如,你可知道,我的名字,為何叫‘昭明’?”

儷如道:“古語說,容儀恭美曰昭,譖訴不行曰明。”

嚴昭明道:“昭明二字,是個好名字,從前南朝的太子蕭維摩,諡號就是‘昭明’。我是家中的長子,母親從前常說,父親對我寄予了厚望,然而現在的我,再也配不起這兩個字。儷如,你問我,妃嫣與我,是否是兩情相悅,我要對你坦誠,我對她傾盡深情,可妃嫣的心裡,又何曾有過我?我雖有我的隱衷,但我卻不敢請求你的寬恕,從前的事情,使我失了‘容儀恭美”,若我再對你提起往事,便會毀卻了妃嫣的聲名,無異於行饞毀攻訐之事,那我,更加會配不起這個“明”字,一切都是我的錯。我又何必,再對你提起呢?”

儷如心裡,想起了嚴少卿說的話,真如他所說,嚴昭明對林妃嫣作出了獸行,所以嚴昭明才提起甚麼“毀卻了妃嫣的聲名”?!那她呢?她又算什麼?從前替嫁,受了千般苦楚,皇帝賜婚,外人看來風光無限,可是就連床笫之歡,都只是為著林妃嫣的影子,更有那紙婚書,那樣的騙局,使她成為任人擺佈的玩偶。

儷如冷冷地道:“大爺說的這些話,我記下了。”

嚴昭明道:“儷如,如若有一天,我也會離你而去,你也不必顧忌我的聲名,更不必為我悲傷。世間的憂喜苦悲,是最不值得掛心的。”

嚴昭明道知道,一旦他將往事全盤托出,他、嚴少卿、林儷如必將陷入情仇的漩渦中,他自己,已經飽受這種折磨四年了,他不願意看見林儷如,也重蹈覆轍,他寧願隱忍不發。可惜,他說的這些含糊而有深意的話,已經令不明真相的林儷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