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瓜準備工具,幹活兒!”我開始分派人手。髒狗、肥西、老苦瓜都是苦力們相互起的綽號,苦力好像都沒名字。
罐子埋好,我公平地分派人手值夜,忙完這一切已經是深夜。營地的篝火早已完全熄滅,巡邏的武士也縮到某個背風的角落打盹去了。我睡意朦朧地枕在罐口,風在罐子中形成的回聲總讓人產生各種錯覺,就像罐子中是個空曠無邊的世界,不時有怪物的腳步聲隱隱傳來。
不對!這不是錯覺!我驀地睜開了眼,把頭完全伸進罐子,立刻就聽到一種規律的悶響清晰地在罐子中迴盪。極目四顧,我看到東方起伏不平的沙海上,十幾團黑影就像黑夜中突然出現的幽靈,轉眼就掠近了幾十丈,我漸漸看清那是十幾匹戰馬正無聲奔襲而來,十幾個騎手黑衣黑馬,身子緊緊貼在馬背上,倒提的彎刀在銀亮的月色下泛著粼粼寒光。
“偷襲!有人偷襲!”我大喊著拼命往回飛奔,身後沉悶的馬蹄聲越來越近。突然,我清晰地感受到一股凜冽殺氣向後背襲來,幾乎是出於本能,我猛地往旁躍開,就勢倒地一滾,躲過了從身後襲來的一刀,馬上那騎手“咦”了一聲,似乎對我躲過他這一刀大為驚訝,但他卻沒有停步,縱馬直衝向最近的帳篷。
身旁有無數馬蹄踏過,不時還有刀光向我掠來,我很奇怪自己毫不驚慌,機敏地左閃右躲,每每於毫釐間躲過踏向我的馬蹄和劈向我的刀鋒,我對自己敏捷的身手和危急時的冷靜大為驚訝。
最後一匹戰馬從身旁疾馳而過時,我猛地抓住了它的尾巴,馬上騎手回身一刀斬向我的手腕,我丟開馬尾立刻又用另一隻手抓住,使勁一拉,趁他一刀落空的瞬間我已躍上馬背,雙手從他腋下穿出,反扭住了他的雙臂。他的後腦勺猛往後一揚,暴然砸向我的面門,這像是早在我預料之中,我已搶先偏開頭躲過了他最後這一擊,跟著身子猛地一歪,扭住他從馬上使勁往下栽,同時把他的頭按向地面,著地時我聽到輕微的一聲“喀嚓”,那是他頸骨折斷的聲音。
在地上幾個翻滾後我慢慢爬了起來,渾身有些痛,不過也沒什麼大礙,我活動了一下手腳關節,有些疑惑地望著腳旁一動不動的黑衣騎手,對自己殺人手段的高效和準確十分驚訝,難道我本是一個受過專門訓練的武士?
前方傳來呼喝打鬥聲,以託尼為首的十幾個飛鷹武士已經迎了出來,他們訓練有素,不像桑巴手下那些武士,只會胡亂吶喊四處亂竄。他們共同進退,有條不紊地攔住偷襲者的去路,不容他們深入營地。尤其是託尼,一柄彎刀在黑衣騎士中縱橫馳騁,不時有騎手被他劈於刀下,眼看十幾個黑衣騎手轉眼折損過半,領頭那彪悍的騎手突然吹了聲口哨,剩下的幾個黑衣騎士立刻呼嘯而退,像來時一樣迅捷,託尼縱馬追出數十丈,但跋涉了一整天的坐騎無法追上那些速度奇快的偷襲者,他只好勒馬而回。
眼看偷襲者轉眼消失在沙海深處,我抬腳勾起黑衣騎手身旁的彎刀,隨手舞動兩下,十分趁手。我滿意地解下他的刀鞘掛在自己的腰間,這一路不知還有什麼兇險,我得為自己準備一件兵刃。
我慢慢回到營地,眾人正在收拾被衝亂的帳篷和驚起的駱駝,亂成一團,託尼則在高喊:“誰先示的警?我重重有賞!”
“是我!”我不自覺地挺起了胸膛。
託尼轉望向我,突然間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冷厲的眼眸直直地盯著我新繳獲的腰刀,然後他的眼光轉到我的臉上,用命令的口吻冷冷地說:“把你的刀解下來!”
“為什麼?”我有些疑惑。
“苦力就是苦力!”託尼的聲音十分冷峭,“苦力沒有資格攜帶武器!”
我忙解釋說:“值夜的時候我需要武器防身,必要時還可以幫你,再說這刀也是我親手繳獲。”
“那又如何?”託尼神情越加森冷,“苦力佩刀是對武士的侮辱,我也不需要一個苦力的幫助。”
望著託尼冷厲的目光,我猶豫起來,似乎沒有必要為這得罪武士首領。我正在猶豫,託尼已手扶刀柄逼近兩步:“你想佩刀也可以,就像真正的武士那樣接我一刀!”
人們停下手裡的活,十幾個苦力也滿是同情地望著我,現在如果我順從地扔下刀的話,就再難有什麼尊嚴,我得為自己的尊嚴博上一回,誰說苦力就沒有尊嚴?
慢慢拔出腰中的刀,我沒有說話,所有人都明白了我的意思,人群中閃過一陣無聲的騷動,所有的目光都轉向我對面的託尼。我在心中祈禱自己是真正的武士,有能力擋住託尼一刀。
“嗆――――”託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