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來到我面前,我這才發現他高挑的身材總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悄悄退開半步,我囁嚅著說:“我、我不是沒有名字,只是想不起來。”
“想不起來?連自己名字都想不起來,你是不是個白痴?”
白衣青年話音剛落,弗萊特就衝他討好地鼓起掌來:“託尼,你可真有靈感!我看這名字很好,白痴,這名字對他簡直再合適不過!”
客棧中爆出鬨堂大笑,眾人饒有興致地望著我,似乎想看看我有什麼反應,我知道“白痴”是個侮辱人的稱謂,但我心中並無一絲委屈憤懣,平靜得就像他們在取笑另一個人,我只靜靜站在那裡,一言不發。
“咳咳,如果你要實在想不起自己的名字,我們就暫時叫你白痴好了。”桑巴老爺順應了眾人卑劣的願望,眾人臉上再次露出輕鬆愉快的微笑。我理解他們,在枯燥的旅途中若不懂得給自己找點樂子,那悶都要悶死了。
“好了,從現在起,你便是我們商隊的夥計。弗萊特,給他換身乾淨點的袍子。”桑巴說著對我身後那少女招招手,“黛絲麗,你到哪兒去了?讓我擔了半天心。”
“爺爺!”那少女邁著輕盈的步伐來到桑巴身旁,“有託尼陪著我,你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託尼,我的勇士!”桑巴拍拍白衣青年的肩,眼裡滿是讚賞,“有你和你的十二飛鷹武士,我對前途很有信心!”
託尼謙虛地笑了笑,神態很是自信。這是我最後看到的情形,然後我就被弗萊特帶到後面去換衣,並領到了饃和清水,這時我才發現,像我這樣臨時被找來的夥計還有十幾個,而我是最後一個,真是幸運!
吃飽喝足,我這才開始權衡自己的決定是否英明。從別人的隻言片語中我聽說過死亡之海。就在鹹水鎮以東數十里之外,死亡之海不是海,而是一片無邊無際的沙漠,在沙漠盡頭有一個傳說中的天堂――――絲綢之國,那是所有冒險者嚮往的樂土,傳說那兒的人金銀為器,白玉建房,尤其珍貴的是各種各樣的閃閃絲綢,薄如蟬翼,柔滑細膩賽勝嬰兒的肌膚。誰要能把那種絲綢帶去西方,立刻就可以換到等重的黃金!
不過死亡之海是橫亙於天堂路上的地獄,不說幾個月沒有食物、沒有清水補充的危險旅程、不可預測的龍捲風和沙塵暴,就是新近出現、在沙漠中如颶風般來去無蹤的大盜“一陣風”,也足以讓任何冒險家望而卻步。不過我沒有別的選擇,我若不和這幫素不相識的人去探索遙不可測的前路,就只有餓死或做個盜賊,我從吃下第一口饃起便沒有了選擇,這是承諾的代價。
“白痴,把我的靴子擦乾淨!”直到弗萊特把手中的靴子扔到我頭上,我才意識到這是在叫我。對“白痴”這稱謂我並不感到難堪,甚至在心裡都暗罵自己是白痴,直到現在我都想不起自己是誰?叫什麼名字?為什麼會在這兒?
第三天正午,當我隨商隊踏進死亡之海時,才開始理解這四個字的含意。身後,隱約可見戈壁灘零星的駱駝刺,東一團西一簇地散落在地平線盡頭,那是整個天地間最後一點綠色,而前方,則是一片死寂的沙海,在烈日的曝曬下蒸騰出地面最後一滴水分,視線盡頭,沙海恍惚在無聲盪漾著,正像是吞噬一切生命的死亡之海。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望向來路,就是駱駝也在凝目回望,眼中泛著絕望的悲色。沒有誰說話,大家都默默踏入軟綿綿的沙海,耳邊除了呼嘯而過的風聲,就只有駝鈴枯燥單調的“叮咚”聲。
我牽著駱駝跟在嚮導身後,像我這樣的苦力是沒有資格騎駱駝的,我的責任就是拉住手中拴在一起的幾匹駱駝,不讓它們脫離隊伍,這對沒侍候過駱駝的我來說也不難。
商隊有近百頭駱駝和幾十匹戰馬,人數也過百,我曾為它的龐大感到驚訝,但置身於一望無際的沙海,我才知道再龐大的商隊在這死寂的天地間都顯得十分渺小,這才理解為何桑巴老爺要找十幾個臨時的苦力。我們於商隊其實有些多餘,桑巴是需要更多的人來給他壯膽。
天黑時隊伍停下來,我們帳篷紮好升起篝火、侍侯駱駝吃了草料後正準備休息,託尼突然來到苦力中間,對我吩咐道:“白痴,到弗萊特那兒領四個罐子,然後帶幾個人去營地周圍埋下,再分配人手輪流值夜,我待會兒來檢查!”
大概是我這名字比較特別,在這十幾個苦力中託尼可能只記得我的名字,不等我回答,他又到一旁安排武士巡邏放哨。我不以為在這荒涼的沙漠中會有敵人來偷襲,不過作為苦力我沒有抗命的權利。
“髒狗跟我去領罐子,肥西和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