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侄兒,一向都說自家子嗣單薄,管雋筠也是如是說。好像是應驗了父親當日在沙場上厲兵秣馬,所以才會有這種於子孫不利道的傳言。於是所期望的事情,就是自家能夠如瓜瓞綿綿般,子孫繁茂昌盛。
“晉捷,我先回南中去。你在這兒跟著二叔,可以麼?”管雋筠還是男裝的打扮,不想讓人看出她的身份來。一旦恢復女兒妝扮,恐怕很多事就會露出端倪。
管晉捷搖頭,中原的酒比之於南中可以說是沒有酒味,除了一點點辣口以外,居然找不出任何可以稱之為酒的味道。只是面前這桌酒菜,看著就叫人無法下箸,只有那麼一點點,夠誰吃?姑姑跟二叔,怎麼都只吃那麼一點?父親常說,馳騁疆場的武將,就是酒肉豪邁的,二叔領兵不少,怎麼跟姑姑一樣斯文?
“侄兒跟隨姑姑來時,父親母親都有交代,必須跟姑姑同去同歸。不能讓姑姑有絲毫閃失。”管晉捷一本正經的樣子,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
“姑姑回去還是有人護著的,方才送你進來的人,就是姑姑的侍衛。”管雋筠終於在暌別中原幾乎是半年以後,吃到了屬於中原的飯食。要不是素習惜福養身的性子,恐怕還能吃一些。
“侄兒答應了父母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二叔這邊多的是文韜武略的將領,晉捷是肯定不行的。所以還是回到爹孃身邊好了。”管晉捷一點都不覺得這裡有什麼好,看上去盡是些花裡胡哨的東西,一點都不像是大將的中軍帳。
管昕昀不信還有人會對唾手可得的功名利祿拒之門外,實在是看多了這樣那樣的權勢傾軋,難道這個少年一點都看不上即將到來的高官厚祿。或者說,這原本就應該是屬於長兄的。他當年跟隨父親所立下的戰功,是四叔常常會為之感慨的。
“不只是姑姑,過些時候你爹孃也要一同到這邊來。你先留在這兒,未嘗不可。”管昕昀飛快看了眼妹妹,止住了她即將說出的話:“你先要習慣中原跟南中不一樣的人情,你是管家的子孫,是不能流落在外的。”
“晉捷不懂二叔的意思,爹孃也不會如同二叔所說到了中原。南中的邊城就是晉捷的家,晉捷也會一生守在邊城。爹爹是南中邊城太守,從小教導晉捷的就是,人在城在。”
管昕昀的臉因為這句話,瞬時變得很難看。這句話已經是聽得太多了,少年時的記憶湧到眼前,父親當年就是固守一個承諾,後來的事情變得無法預料。
還要說話的時候,胡煒撩起帷帳進來:“啟稟將軍,京城有人來送皇上的諭旨。”
“知道了。”管昕昀點頭:“到大帳去,小姐在這兒不便接旨。”
“人已經離此不遠,將軍若是定要來人到外頭去,恐怕不妥。”胡煒就好像是相府的榮立一樣,說話多半沒有什麼規矩可言:“小姐原是男裝打扮,恐怕來人認不得。”
管昕昀看看一邊不語的妹妹:“筠兒,你看如何?”
“就這麼著吧,一動不如一靜。”管雋筠點點頭,管晉捷有些不知所措地樣子:“姑姑,我該怎麼著?”
“不妨事,就是見到你也不要緊。二叔會替你說話。”管雋筠笑笑:“這些人多半是負責傳話的侍者,你見了就當作沒見著就行了。”
管晉捷還是那副靦腆的神色,每次看到這樣子,就會不由自主想起稚兒來。還好,沒有讓稚兒跟那個女人生活在一起,稚兒不會叫她的。那樣子,稚兒會吃好大的虧。
“奴婢汪灝參見驃騎大將軍。”汪灝手擎著明晃晃的上諭進了大帳,管雋筠先自愣了一下。很快鎮定下來,自忖不會有人自己。就是汪灝也一樣,他不會認出自己的。
“大總管如今是欽差之責,豈能給末將行禮。”管昕昀也怔了一下,想要擋在管雋筠面前,又擔心因為這個讓人看出端倪。不如不動還要好些:“這是我派往南中的細作,今日回來,不想就遇上了。”
“這是大將軍顧慮周全,皇上命奴婢前來,是有件小事要告訴大將軍知道。丞相不日親臨前線,皇上請將軍略微留意,丞相夫人隨同照顧丞相。只是一家骨肉至親,但願是皇上多慮。”汪灝手裡的聖旨原來只是幌子,皇帝擔心的就是管岫筠到了前線,兄妹見面會鬧出什麼亂子來。
管雋筠微微側著臉,當做是沒聽懂汪灝說的話,南中細作跟西羌細作一樣,在中原最被人看不起。
“有勞總管,往這邊歇著去。”管昕昀卻是滿腹的心事,要是管岫筠到這邊來了,方才計劃好的事情就要更加縝密。管岫筠此人一向只是看著一己私利,凡是對她不利她都會毫不猶豫地除掉,要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