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優一日不廢掉王妃之位,我就不能走”管雋筠很平靜地看著哥哥:“既然是要把當初錯嫁的人換回來,那就換回來好了。這個王妃之位我不稀罕,那麼廢掉也不可惜。至於京城中錯掉的,已經回來了,那就由著她去好了。”
“我不會任由岫筠胡鬧的,你放心就是。二哥一定會給你一個公道。”管昕昀知道執意廢黜王妃之位,一定還有更要緊的緣由,不過是不好當面說出來而已:“這件事,只要等著我回京城,管岫筠的所有一切都將會大白於天下。”
頓了一下:“哥,你若是回了京城,讓他好好服藥吧。說是為了我,就是為了稚兒。稚兒沒了娘已經夠可憐,再沒有了父親疼愛,會叫人心疼壞的。”
“他不肯服藥,或者是為了避開岫筠的糾纏。眼睛看不見是一個很好的藉口。”管昕昀從前為了諸葛宸對妹妹不好,跟他十分不對榫。有幾次恨不得要好好收拾一頓才能解了心頭之恨,這些時候京城的來信。不論是家信還是皇帝的摺子裡,多多少少提到這些事情。諸葛宸對妹妹的心思還真是不一樣。
男人間的心思不及女人的細膩,卻也是有自己的處置方式。只要他對妹妹一片真心,從前的事情化作煙消雲散也未嘗不可。
管雋筠略笑著搖頭:“哥,那個人是我親姐姐,她一次又一次害我。甚至是要折磨我,不死不罷休。難道就是為了要跟他在一起?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所付出的代價是不是太大了?難道我夫婿由始至終就應該是心中只有別人,而這個人就應該是我姐姐?”
管昕昀沉默半晌:“岫筠自小就習慣了被人捧在手心裡,所有的東西只要是她歡喜就應該是她的。你跟她,卻是自小截然不同的性子。她在皇太后身邊長大,習慣了張揚跋扈的做人。皇太后沒有兒女,對她是視如己出的。所以凡是依從,這讓她不知道該怎麼跟人相處。見到你,跟她一樣。當然想要搶陽鬥勝,你比她好她心裡自然容不得。”
淚水不聽使喚地從眼角滑落,原來她容不得就要這麼做,自己也就必須要割捨掉一切嗎?難道這個割捨還要有自己的家,夫婿甚至是兒子?從小就被她欺負慣了,她就以為所有的一切都要是讓著她,由著她?這一次一定不會遂了她的心,哪怕最後拼個魚死網破也不會再由著她欺負下去。
“二哥,先別說這些瑣碎事情。方才二哥也看見了,晉捷是咱們家的孩子,我總說他比我小不了幾歲,卻要叫我做姑姑,有些不慣。只是這原是說笑,大哥也只有這點血脈。既然認回了自己的骨肉,總要替他的將來打算一番。”說這番話的時候,儼然還是京城中威風八面的丞相夫人,沒有一點哭過的樣子:“我倒是想讓他留在軍中效力,只是不知道大哥大嫂願意不願意?”
“這事容易,叫胡煒去將大哥一家接來就是。”管昕昀不以為意:“咱們家兩個世襲的爵位,該有一個是大哥的。我倒是不稀罕這個,皇上前次還說,若是這次得勝回朝,該封個什麼官兒。我說已經到了王爵,要不起了。這下好,又有了一個。”
“大哥不會來的,甘受風吹雨打那麼多年,為的就是守住母親的孤墳。他說當年到了西羌,看到的就是一座孤墳。若是來得早些,是不是母親就不會尋了短見,或者能夠見上一面也未可知。嫡親的母子,從大哥出生那天起就再沒見過,我是做孃的,知道有多痛。”管雋筠顫抖著說出這番話:“哥,我們付出的都已經夠多了。不用再讓咱們家的人,多多蒙受這樣的苦痛。就算是富貴已極,終無意趣。”
第四卷 禍起蕭牆 第十四章 叔侄
“等我見了大哥再說吧。”管昕昀擺手:“你的心思,倒是叫人益發琢磨不透了。這些念頭也不知道是哪兒琢磨出來的,單是著讓人措手不及的計謀,就是個鬚眉男子也未必能勝得過你去了。”
管雋筠沉默著,仰起頭看向帷帳上的小窗。一隊雁群往南飛去,不知道會飛到哪裡。這鴻雁傳書到底是不能出在自己身上。
“二叔。”管晉捷跟著胡煒進了大帳,胡煒從一見他開始就知道這必然是管家的血脈。比之於管昕昀兄弟倆清癯俊秀的長相,管安平更像是老王英武雄壯的大將風範。
“別拘束,這兒只有我跟你姑姑,坐下說話。”管昕昀笑笑,打量著一臉靦腆的管晉捷。沒想到自己還有個做二叔的命,很久以來都是在揹負著長子必須要光耀門楣,不能給父親抹黑的心思,所以把很多擔子全都壓在自己身上,陡然間多出個大哥來,雖然不能減掉自己身上的擔子,只是這一家人能夠有今日的相聚,實在是意外之喜。
何況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