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氣太甚,做一個軍人可以,將領似乎就有些失去了運籌帷幄的穩重了。
“你下去準備吧,或者明日就要兩軍交戰了。”管鎖昀擺擺手,胡煒刻意所為的奉迎有些叫人受不了,他一直都不喜歡像管昕昀那樣的生活方式,沒有任何軍人所要的樣子,越來越像是個斤斤計較,就像是諸葛宸那樣多了些滑頭的文官了。
確信身邊無人後,管晉捷才到了管鎖昀的大帳內:“三叔,您找我?”管鎖昀揹著手看著掛得高高的行軍佈陣圖,來回踱著步,好像是有自己的步伐在丈量著即將開始的戰爭。
“來了?”沒有回頭,還在醞釀著什麼:“張繼保知道你出來?”
“不知道,我來的時候他已經睡熟了。”管晉捷很機警:“而且我也是饒了整整一大圈,才到這邊來的。不止是張繼保不會疑心,就是胡護衛都不會知道。”
“那就好。”管鎖昀指著手邊放著的一件鎧甲:“這是用犀牛皮製成的鎧甲,明日兩軍對陣,你要萬分仔細。我讓你為先行,只是希望你能做到我們管家人該有的驍勇善戰,從祖父那時候開始,管家就沒有一個懦夫。不論是你父親還是我跟你二叔,都知道家中這份榮耀有多麼來之不易。如果你要退縮的話,此時還來得及。”
“三叔,侄兒請戰之時已經想過千萬遍,絕不會讓人為侄兒所蒙羞。父親也曾說過,若是要做一個安分守己的郡王世子真的很容易,那樣的話就是一個傻子都能輕易為之。可是侄兒不願老死在床第間,自然是要跟父親還有叔叔們一樣。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不論明日一戰有多艱險,也不會有半分退縮。”管晉捷異常堅定。
管鎖昀的擔心似乎都成了都是多餘,從那天敲打他開始,兩人似乎就在想著要怎樣建立起不遜於先人的功勳。什麼親王世襲的爵位,還有各色封邑都不足為奇。既然是軍人,就應該在沙場上一展身手。
“行,你這麼說我就這麼信。”管鎖昀很快就收斂起方才的嚴肅認真,露出所有人都見過的玩世不恭的笑容:“明天你就穿上這身鎧甲,這還是我在邊塞的時候,獵了兩頭犀牛。照著別人教給我的法子,把牛皮用硝粉制了出來,比照著身形做的。看你跟我的身形差不了多少了,試試能不能穿上。要是可以就拿去好了。”
一個人節度使居然自己去硝制牛皮鎧甲,普天之下可能也只有他一個人才有這份閒情逸致了。管晉捷答應著上去,很規矩地穿好鎧甲。繫好每一個絛子,然後將護心甲穿好,這才最後披上那件外面最大的鎧甲。不愧是刀槍不入的犀牛皮,穿在身上絲毫不覺累贅。
“挺好的。”管晉捷剛穿好,管鎖昀前後打量了一遍:“你留著吧,我這些時候可是用不著了。回去可別說是我給你的,要不然還有人說我們叔侄揹著人不知道還要議論什麼話,到時候誰擔待得起?”
“三叔,我可不敢奪人所愛。”管晉捷笑起來:“這可是您多久才有的犀牛皮鎧甲,等哪天我打了兩條犀牛以後,您教給我怎麼做鎧甲好了。要是我父親知道我把您的鎧甲穿了,還不知道怎麼罵我呢。您也知道,父親那個脾氣真要是虎著臉訓人的話。我可受不得。”
“罷了,這段日子你先穿著。回去的時候脫下來還我。”管鎖昀並不強求他做什麼:“這是行軍佈陣圖,突厥人善於用毒,但是從來驍勇善戰。所以明天這一戰,咱們都要小心謹慎。你明天跟張繼保一起,要是他有一絲不情願的話,不要強求他。大不了就把這個功勞給他好了,我倒是要看看他們家能夠無恥到什麼地步”
“是,三叔說的事兒我都記下了。”管晉捷一開始也不情願,後來管鎖昀私下跟他說了些事情以後,終於知道其中內幕。哪怕是不願意,也要有所取捨。而且這件事就算是全給了張繼保,也不要緊。
三叔在其中做了一個小小手腳,相信在這一站之後,就算要給張繼保一個莫大的功勳,讓他走到前面去拿回屬於他的榮耀,他都不一定會要了。這當然不是別人能夠知道的。除了叔侄兩人以外,沒有第三人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三叔,我想要是突厥起兵的話,是不是會從這邊來襲?”管晉捷指著其中一條並不起眼的小道:“兵書上說出其不意攻其無備,要是我們能夠在突厥到來的時候,給他們來個合而擊之,只怕會讓突厥上下大失所望了。”
管鎖昀看了看管晉捷指的地方,摸著下頜上微微冒出的胡茬。嘴角微微一翹:“這倒是不難,只是你要讓張繼保去守大路,還要告訴他,這個地方才是敵兵的必經之路。”說著眉目間帶出一絲笑意,顯然是那種秘而不宣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