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幫你接骨治傷的時候又不是沒看過,這麼緊張幹什麼?”
我有些不信,大聲嚷道:“你少胡說!我的傷不是由你娘處理的嗎?”
他閒閒道:“前兩次是,後來就不是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娘一向忙得很。”
我被這個晴天霹靂震住,愕然盯著他。他露出一臉欠揍的笑容,繼續挑釁道:“更何況,去年夏天你昏迷的時候,我給你施針藥浴,早看得差不多了。”
“你!你”我怒火中燒,氣得渾身發抖,恨不得一拳打過去,“你無恥!你趁人之危!”
“我是大夫,本來就沒那麼多忌諱,不過——”他抬眼看向我,依舊是那副不慍不火的淡然模樣,嘴角輕輕勾出一個狡黠的弧度,“如果你想讓我負責,我也可以勉強接受。”
怒火越發旺了,我咬牙切齒地盯著他,抖了半天,卻沒能罵出一個字,想來想去,只能怪自己交友不慎,明知道他向來狡詐無恥喜歡肆意輕薄,卻還總是被他乾淨無邪的外表所迷惑,傻傻地相信他。
“乖,別鬧了,傷口該發炎了,平時看你不是挺率性的嗎,怎麼這會兒倒忸怩起來了?”他像哄小孩子一樣輕聲道。
我暴怒道:“這不是率不率性的問題!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成女的呀?”
他忽然微微嘆了口氣,抬手就點了我兩處大穴,俯身咳嗽幾聲,稍稍往後挪了挪,開始從肩頭褪我的衣衫,“要你不是女子,本公子才懶得管你呢!風家的療傷藥千金難求,你以為誰都能有這種待遇?”
我不能動彈,卻還可以開口,憤恨地想了想,挑著眉毛鄙夷道:“風莫醉,你用這一招輕薄了多少女孩子?”
“傻女人,你最好給我閉嘴!”他手下猛一用力,痛得我呲牙咧嘴。
果然惱羞成怒了,我不屑地冷哼一聲,識時務地沒有再出言譏諷。
稍時,疼痛緩和,他替我掩好衣衫,隨手解了穴,自己卻咳得臉色慘白,仰面倒在了地上,嘴角還掛著未乾的血跡。我嚇了一跳,顧不上發火,慌道:“喂,你怎麼老咳嗽還吐血啊?是不是受內傷了?”
他閉著眼,沒有回答。我急了:“你別又昏過去啊,傷還沒處理呢!”
“這麼緊張幹什麼?不就吐了兩口血,又死不了!”他終於抬了抬眼皮,漫不經心道,“我沒力氣了,你照剛剛那樣子幫我上藥吧。”
思及他是為了我的事才弄成這副半死不活的模樣,我小小愧疚了一下,沒有再拂逆他的意思,輕輕拉開他前面的衣衫,看見那些血肉模糊、有些發青的傷口,不由皺了皺眉,自己都覺得身上一疼。忽然想到一事,扭身從一旁抓來一株長得極醜的草,獻寶似地道:“風莫醉,你看,這是不是天仙子?你上次說,這個可以止痛,所以我剛剛在路上看到就採了一株。”
他眯著眼瞅了瞅:“嗯,有點長進。”隨即又閉了眼,時不時懶懶開口提點我兩句。之後我扶起他,給他後背上藥的時候,發現背上那一道刀傷竟然從後肩延至肋處,而且深可見骨,心下一疼,抹藥的手都有些發抖。等傷口差不多處理完,藥也盡數被用光,就連昨晚我沒捨得用偷偷放起來的那瓶藥也空了。
長長吁了一口氣,抬頭看見柳樹已長出了新葉,清雅玲瓏,像初開的淺碧花兒,身下草色淺染,生機流動,不遠處是煙波浩淼,水霧氤氳,意境幽遠如一幅上好的水墨畫,卻比畫要靈動清絕得多。
我怔然良久,回過神才發現,身畔的人不知何時已沉沉睡去,眉目清朗,呼吸綿長,一股安寧之意蔓延開來,隔斷了喧囂紅塵。折騰了這麼久,不覺也有些累了,遂調整出一個最舒服的姿勢,倒地而眠。
溼潤的青草香逸入鼻尖,勾出一枕年少舊夢,恍惚中還是五六歲的模樣,扎著小辮,蹦蹦跳跳,笑顏燦爛,無憂亦無傷。
再次睜眼,已是夕陽滿天,身上披了一襲血跡斑斑的雪青長袍,稍稍欠身,環顧四周,卻沒有看見風莫醉的人影,大概是去找吃的了。
天際落霞鋪染,映得水面一片瀲灩波光,倦鳥歸去,掠過無痕,那般靜謐美好。
我靜靜地坐著,須臾,聽到身後有腳步聲,緩緩回頭,果然看見風莫醉兜了一把野果,提著許多不知名的花草,怔怔站在幾步開外。
一天一夜沒吃東西,我都餓得前胸貼後背了,急忙討好道:“小醉,你回來啦!”
他緩緩走過來,屈身將花草放在地上,把包著野果的巾帕遞給我,“剛開春,找不到多少野果,先將就著吃吧。”
“嗯!”我喜滋滋地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