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風莫醉放在河畔的一棵柳樹下,俯身到水邊洗了洗沾血的繡帕,回來替他擦著滿是血跡和草木汁液的臉,邊擦邊道:“風莫醉,你可別就這樣死了這深山野林的,沒人給你收屍,說不定會被野狼吃得骨頭都不剩”小心翼翼地撥開他胸前的衣衫,入眼是一片血肉模糊,濃重的恐懼和絕望潮水般襲來,手不停抖動:“喂,風莫醉,你別嚇我你快醒醒呀”
“你不是神醫嗎?你不是很厲害嗎?你不能這麼沒義氣,把我一個人扔這兒你快醒過來呀”
“咳咳”正哭著,身下忽傳來咳嗽聲,那雙緊閉的眼睛終於睜開來,我哽咽著叫道:“你終於醒了!”聲音微微顫抖,手也不知道往哪兒放。
“咳咳沒死也被你哭死了!”一開口又是聽慣的不客氣語調。
我無心計較這些,抬手抹去淚,看著他那張尚未洗淨還有淤青的大花臉,不由撲哧笑起來。
他微微皺眉,瞅著我道:“傻女人,你不會是又把腦子摔壞了吧?”
我瞪了他一眼,卻沒什麼火氣,繼續伸手替他擦著臉,擔憂道:“你身上還有療傷藥沒?這些傷口要趕快處理才行!”
他望著我,黑眸中閃過一絲清亮的光彩,忽地握住我的手腕,費力坐起,想是牽動了傷口,眉頭微微一皺。隨即又放開我,伸手從袖中摸出一個綢緞布包,從懷裡摸出兩個青瓷小瓶,“就這些了,其他的要麼留在了馬車裡要麼遺失在了路上。”
“你傷成這樣,也不知道夠不夠用,”淡青的綢布包洇染一片殷紅,像紅藥盛開,我接過來,小心解開,只見裡面都是白色藥粉,“你怎麼想著用綢布裝藥?”
他淡淡道:“方便些,出門在外,隨身裝不了那麼多瓶瓶罐罐,不過要是遇上水就麻煩了。”忽然又盯住我的左腿:“腿怎麼了?”
我試圖挪了挪,卻挪不動,似乎已經痛麻木了,“沒什麼,掉下來的時候崴了一下,歇會兒估計好了。”
“那你裙子和鞋上這麼多血是從哪兒來的?”他徑直掀開我的裙子,臉色驟冷。
小腿高高腫起,兩道極深的口子像微開的大嘴,不斷擠出黏黏的液體,白色的絲緞已經紅透,觸目驚心的顏色一直延到腳下。冷風灌入,骨內一陣寒痛,我一手撐地,向後移了移,忍痛道:“你幹嘛隨便掀我的裙子?”
“傻女人,你這條腿是不是不想要了?”他冷聲開口,話語中帶了沖天的怒氣,反手拔下頭上唯一的簪子橫到我唇邊,“忍著點!”然後稍稍抬起我的左腿,猛力一錯。
鑽心的疼痛倏地傳來,我擰眉呻吟一聲,用力咬下,結果簪子竟然很不爭氣地斷掉了。額上沁出細密冷汗,眼前黑了黑,差點沒暈厥過去,緩過神,這才發現簪子斷掉的悲慘事實,抬眼望向風莫醉,倒抽了一口冷氣,磕巴道:“不不關我的事是你的簪子太太劣質了”心下有些緊張——這簪子不會也是他的傳家之寶吧?曾經弄丟他傳家之寶太阿劍的悲慘經歷讓我至今心有餘悸。
他卻似是輕笑了一聲,並未理會,低頭以指在我腿上點了兩下,扯出洗淨的繡帕小心擦去表面一些汙穢物,然後將其中一個青瓷瓶中的液體倒在傷口上
我沒有再掙扎,任由他折騰,反正跟他這位“神醫後人”講什麼男女之防,簡直就是白費唇舌。
很快,他輕輕放下我的裙子,板著臉道:“傷到了筋脈,這幾天安分點,別再亂動,否則腿廢了有你受的!”話剛落音,他便劇烈咳嗽起來,偏頭又吐出一口血。
我慌忙伸手去扶他,“你還是趕緊給自己療傷吧,我可不會醫術,也沒有力氣再拖你了。”
他順勢靠到我未傷的右肩上,恢復了往日的嬉皮笑臉:“這麼怕我死嗎?”
看他傷得那麼重,我不敢推開他,沒好氣道:“早知道就不費那麼大勁拖你過來,讓你喂狼算了!”
他微微一笑,沒有言語,從另一個青瓷瓶中倒出幾顆藥丸吞下,直身調了調息。須臾又忽地抬手來褪我的衣衫,我急忙揪緊,一臉戒備地道:“你幹什麼?”
“你後肩那一刀傷得很深,我幫你上藥。”他波瀾不驚地道,彷彿自己的這個舉動和吃飯睡覺一樣平常。
“雖然我們很熟,但男女有別,你注意點好不好?”我拉好衣衫,瞪了他一眼,皺眉道,“我自己來。”
他挑眉不鹹不淡地道:“傷在後面,你夠得著嗎?”低聲還補了句:“又不是沒看過。”
“你什麼意思?”我耳尖,睜大眼質問道。
他居然大大方方就承認了:“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