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流雙的腦袋隨著三人的目光左右來回擺,末了啥也沒看懂,又實在太累了,索性放棄。
人果然太奇怪了,她無不嫌棄地想。
黑府門前,三人相視一眼,最終由既靈敲門。
開門的還是原來的家丁,見到他們仨先是一愣,顯然不懂為何前日已離開的客人又折返,待聽既靈說完有事找自家老爺後,立刻麻利轉身前去通報。
本以為和從前一樣會由返回的家丁帶他們進宅,不料這次黑嶠竟跟著家丁一起過來了,堪稱盛情相迎:“幾位去而折返,一定是很緊要的事,快快請進——”
既靈和譚雲山前後腳跨進門檻,三人拉開距離,黑嶠才看見被他倆擋在身後的馮不羈……及其手中拎著的籠子。
黑嶠過分熱情的笑臉有片刻僵硬,而後迅速調整,先也不多問,快步將三人往宅內帶,及至到了一處花園後的偏廳,才屏退下人,端坐於上位,對著三位“不請而返”的客人流露出很自然的疑惑:“這是……”
白流雙的狼形雖比普通狼小,但也分量十足,也就馮不羈能單手拎這一路,如今九十九步都拎了,也不差這最後一下,故而直接提起來在黑嶠面前展示片刻,好讓他看清楚。
譚雲山則不失時機道:“黑老爺,明人不說暗話,昨夜狼妖作祟,我們循著妖氣追蹤至此,本想出手降妖,沒想到卻看見了一場好戲。”
黑嶠望著籠中昏迷不醒的白狼,面沉不語,似在思忖昨夜究竟被看去了多少,被猜到多少。
“黑老爺,”既靈出聲,很自然地帶上幾分埋怨,“咱們都是修行之人,既是同行,更該坦誠以待,你為什麼要對我們隱瞞身份呢?難道是怕我們責怪你不想辦法解決幽村的如魘白晝嗎?”
黑嶠聞言呆愣,但很快就反應過來面前正擺著個大臺階,立刻不住點頭:“身為修行之人,卻不能解一方愁苦,汗顏啊,哪還好意思自稱修行之人。”
既靈應和著嘆氣,眼裡盡是理解,說出的話也讓人如沐春風:“您真的多慮了,修行修的是己身,之後才是助人,很多時候即便有心也無力。這次若不是我們三人攜手,也很難解幽村白晝之困。”
一段話說完,既靈差點咬了舌頭。譚雲山給的這些客氣話簡直能把她彆扭死,早知道就讓馮不羈編詞了!
黑嶠心中愈發安定,目光很自然放到籠子上:“那這狼妖……”
既靈道:“昨夜它遁逃後,我們來不及和您打照面,直接起身去追,追至白鬼山裡,尋了半宿才發現它的蹤跡,彼時它已身受重傷,現出原形,但仍妖性難改,見我三人便撲了過來,最後被我一記淨妖鈴制服。我們不清楚前因後果,但也知此妖非善類,便帶回這裡了。但……”
黑嶠微微欠身:“但如何?”
馮不羈放下籠子,有點急性子道:“但你要告訴我們你和它之間到底有什麼過節啊!它為何放著別家不去,偏偏找上黑宅,這裡肯定有說道!”
這就是譚雲山給出的路數,如果抹去他們和白流雙的交談,那麼整個事情就單純許多——發現狼妖襲擊黑府,發現黑嶠會使用法器,追擊狼妖並活捉,帶其返回黑府。
按照這樣的事實,他們該做出的反應就應該是兩條:一,不滿黑嶠隱瞞修行身份;二,問清楚黑嶠和狼妖的恩怨,再決定對狼妖的處置。
既靈的客氣連同馮不羈的急切,都讓這套前因後果更可信。
黑嶠顯然徹底放鬆下來,微微向後靠上椅背,開始講述一個“惡妖覬覦修行者精氣”的故事。
黑嶠的故事也算圓滿,有頭有尾,因果清晰——如果他沒有時不時瞄一眼籠子的話。
只有編瞎話的人才會害怕瞎話中的“當事者”甦醒。
不過三人面上還是一派深信不疑,尤其譚雲山,聲音裡帶著的赤誠簡直髮自肺腑:“我當時就說直接收了這妖為民除害,他們倆非要帶過來向您問個清楚。一個是惡妖,一個是好心招待我們多時的修行同道,這還有什麼好問的!”
黑嶠忙擺手,神態和藹敦厚:“話不能這樣講,問清楚是對的,誰讓我有錯在先,瞞了你們呢。”
“那這狼妖,您看是交由您處置,還是我們……”
“就交給我吧,”黑嶠打斷他,不自覺透出一絲急切,“畢竟是衝著我來的,也要由我了結。實不相瞞,若不是三位將這妖捉住,我也是要進山擒妖的。”
譚雲山從善如流,立刻看向馮不羈。
馮不羈順勢出聲:“那就把它交給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