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靈被逗樂了,顯然這位不喜歡做人的小白狼還是或多或少學了點凡人之禮的,比如“你誇了我,我就勉為其難也誇下你吧”的禮尚往來。
“她說的事情都落實了?”譚雲山已經大概看明白了,終才出聲。
既靈點頭,她去了酒肆,還去了另外幾家幽村百姓常聚集的商鋪,假裝閒聊,探來的結果大都一樣——
“黑嶠不是本地人,而是四年前遷居這裡的,據他自己說是墨州黑莊人,因生意和莊裡他戶有了嫌隙,不願抬頭不見低頭見,便搬來了這裡……”
“黑莊?”馮不羈不自覺出聲,“好像仙……呃,那個,圖上的確有個黑莊,就在墨州最南,我們剛進墨州的時候正好和它擦肩!”
“對,”既靈道,“的確有這個莊子,而且是墨州最盛產布料的地方,幾乎整個墨州的布料生意都被黑莊人壟斷了,所以還記得我們進府的時候黑家下人說的嗎,說黑嶠是幽村首富,做布料生意,商鋪遍佈墨州……”
馮不羈:“那不是正好對上了嗎?”
既靈搖頭:“黑家下人都是黑嶠遷居此處後才招買進府的,所以他們和幽村的人一樣,聽來的都是黑嶠的一面之詞,有黑莊未必有黑嶠,而遍佈墨州的布料商鋪幾乎都來自黑莊,都姓黑,這其中有沒有黑嶠的,誰知道?”
譚雲山悠悠道:“既無法斷定,怎麼證明黑嶠說的就不是真話?”
看似隨意插言,但既靈立刻就品出了那話裡藏著的心思——譚雲山擔心她感情用事。
“我還沒說完呢。”沒好氣地白他一眼,既靈繼續道,“黑嶠的說辭雖然不能判斷真假,但他入幽村這四年以來,可疑之處很多……”
“首先,他是一個人來幽村的,對外說是夫人早亡,家裡的兩個兒子不願隨他遷居,所以仍留在黑莊,生意呢,也就交給這兩個兒子打理。但是整整四年,這兩個他口中的孝順兒子從來沒露過面……”
“其次,他來的時候說是生意交給兒子了,自己來此處頤養天年,結果四年娶三位夫人,村裡人背後都說他這不是養天年,是養花……”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既靈正色起來,“黑府下人裡有好幾個瘋了,都是在他剛來的頭一年,當時給村裡人也嚇壞了,說他家鬧鬼,後來他接濟鄉里,又出錢修村廟,加上府裡再沒有下人出過事,傳言才慢慢平息。”
白流雙越聽越急,忍到這會兒實在按捺不住了:“他府里人不出事了是因為他也發現兔子不能吃窩邊草,所以改進山裡禍害了!”
被妖怪吸了精氣的人非死即瘋,三人心裡都明白,這麼多“疑點”集中到一起,加上時間和因果也都和白流雙說的圓得上,黑嶠實在是很難洗清了。
要麼是個“壞人”,要麼是個“惡妖”。
譚雲山看著既靈眼裡的堅定,知道又要來場惡戰了。不,應該說當得知白流雙修煉至今沒害過人之後,自己這位夥伴就徹底下決心幫忙了——無關妖仙,只有善惡。
“我都說了我沒騙你們!”見三人遲遲不出聲,白流雙有點著急。
“行吧,”馮不羈先鬆了口,他向來不是猶豫之人,“現在怎麼辦?”
既靈想一下,道:“我們四個聯手,應該可以對付他,但硬碰硬是下策,最好能設個什麼計謀活捉他……”
譚雲山眼見著既靈說著說著目光就飄自己這邊來了,瞬間有種天降大任的使命感:“我這就去想!”
既靈樂,剛要出言稱讚,就聽見白流雙不滿地高聲嚷:“捉活的幹嘛,直接一刀捅心口就死了呀!”
馮不羈無語:“你不是剛才還說要修仙不能傷性命嗎!”
“他又不是人!”白流雙的精氣神和眼底的殺機同起。
馮不羈瞟她一眼,受不了道:“傷成這樣你就老實待著吧。”
“不行,”白流雙眸子一暗,執念盡顯,“我要親手殺他。”
馮不羈默默扭頭看兩位夥伴——我覺得我們不是四打一,可能是三打二。
既靈幾不可見地點下頭——所以才更要活捉,就算黑嶠是惡妖,也要兩方對質才算徹底清楚。
譚雲山微微挑眉,表示驚訝——我還以為你已經徹底站到白流雙這邊了。
既靈歪頭看他。
譚雲山茫然——嗯?
馮不羈用力攬攬他肩膀——跟你學的,凡事多留個心眼。
譚雲山:“……”
他身上那麼多耀眼的美德和優點,就非得學這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