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環睇諸人,李隆基吩向高力士:“且依了梅妃、淑儀所言,速去傳召。”
“老奴遵旨。”高力士當下應畢即作備前去傳旨,卻聽江采蘋緊聲說道:“阿翁大可召幾位繡娘暫於西廂房候著。”
武賢儀面上隱過一抹異樣,細聲接話道:“江梅妃幾時也愛擺弄這些粗活了?嬪妾一向只知江梅妃善歌舞,不成想於穿針引線上竟也頗有心得!”
江采蘋尚未答語,只聽常才人嗤鼻一笑:“不過是些雕蟲小技,難登大雅之堂。”
春杏於閣外等了又等,看著高力士不時地進進出出,卻一直未傳其入閣謁見,眼看日頭偏西,不免有點站立不安,但又不敢上前相詢,進不得退不得只有繼續於閣外乾等。
正文 第261章 連環計
又過去一盞茶的工夫,江采蘋並未再多問陳掌事、張掌事一句話,只在與李隆基慢條斯理的品茶。
皇甫淑儀與董芳儀側對坐著身,邊吃些茶點邊有一搭沒一搭的有說有笑著,互說三言兩語彼此衣飾上的誇讚話兒,全是些無關緊要之言。
武賢儀、常才人坐於對側,看似卻是越發坐立不寧了些,倒是杜美人、鄭才人,毫未顯異樣。不過,江采蘋尚不心急,李隆基又未表態,諸人自也不甘妄言它話。是以,時下唯有坐等,而比的,正是這份耐性。顯而易見,誰人先猴急了,勢必露出馬腳。
然而,看著江采蘋一副穩操勝算的樣子,只怕對其恨之入骨之人,大有人在。頂多是敢怒不敢言,此刻最多把恨意,咬牙切齒的藏於心底。誰叫江采蘋現下是後。宮中最得聖寵的寵妃,在座者哪個不是宮裡的老人,卻從不曾睹見過李隆基竟對一個妃嬪如此的言聽計從過,即便是已薨的武惠妃在世之時,當年盛寵及身獨大一時,可謂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卻也未曾享此厚待。
心中掐算著時辰,江采蘋盈盈移下坐榻,垂目奏請向李隆基:“陛下,嬪妾尚有一物須取來,以作呈堂證供。”
李隆基擺下手,未作它言。江采蘋含情凝睇李隆基,旋即喚向一旁的小夏子:“小夏子,爾且隨本宮入內一取。”
請示眼李隆基,小夏子埋首跟於江采蘋身後,轉過珠簾,步向隔於簾內的寢殿。見狀,常才人忍不住極限輕蔑之態的嗤笑了聲,在其眼中,江采蘋無非是在故弄玄虛。一拖再拖,擺明有心袒護雲兒。
且待步入寢殿,江采蘋徑自從一角的木箱子裡取過壓於箱底的三雙虎頭鞋,此乃雲兒為其腹中早已滑胎掉的皇兒所做,一針一線皆為雲兒親手所繡所縫,原本留著意在做個念想。但又不想觸物傷情,故才擱置於箱底。不成想今時竟可派上用場。救人於危難關頭,看來,行善積德果是有福報。
“夏給使,本宮有一事相請。”隱下心頭紛擾,江采蘋信手取了塊巾帕掩搭於虎頭鞋上,將三雙虎頭鞋並排放於妝匣上的一長方形檀木托盤上,端持在手,繼而回身看向小夏子。
“江梅妃有何差遣,只管吩咐。”小夏子忙躬身作答。
稍作沉吟。江采蘋朝小夏子抬了下手,溫聲道:“本宮甚知,你與雲兒素有分交情”頓了頓,示意小夏子近前。掩唇壓低聲交代道,“少時,你見機出閣去,找幾人平日信得過的小給使”
江采蘋低低交囑畢,見小夏子恭聽罷似面有難色,方又斂色道:“此事由本宮一力擔待,你只管照本宮說的去做便可,即使事後龍顏有所不快,本宮必護你不被遷怒問罪。為保雲兒周全,本宮不得不相機而行。本宮敢以項上人頭擔保。今番之事。雲兒定是為人所陷害,不管是誰。凡於本宮有恩之人,本宮永生不忘懷。”
小夏子若有所思的埋下首,像極在下決心般說道:“僕亦認為,雲兒是清白的。僕一切聽從江梅妃差吩。”
江采蘋言外之意已是明瞭,今日其可為了還雲兒一個公道而想方設法救雲兒,以保雲兒無性命之虞,它日倘使小夏子犯下何大過,顧及今個的情面,屆時必定也不會坐視不管全然不聞不問。有道是“伴君如伴虎”,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今下有棵大樹可依傍,來日方長,多少也好乘涼。其實江采蘋亦是看重小夏子,否則,找旁人從中做這個順水人情,多半也是一樣。
佈置妥善之際,江采蘋未再贅言,安之若素的提步向珠簾外。小夏子心裡有了譜,這會兒不無稍安,不似先時那般提心吊膽。
江采蘋才平放下捧於雙手的虎頭鞋,但見高力士亦已後腳緊返閣來,身後跟入七名繡娘:“陛下,宮中繡坊的繡娘,一併帶至。這幾人,皆擅蘇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