跡,不管是否為無中生有,臨末,女人無一不被列充為其中的那個犧牲品,坐定紅顏禍水的罪椅。
江采蘋自嘆,其僅是個凡人。不單今生,即便前生,亦從未敢奢念,抱此類慶幸心態。是以,對於李瑁,只能權作視而未見。縱使是薛王叢,由今以後,若想安度時日,亦惟有將之充耳不聞為宜。
“有教薛王,欲帶吾,去往何處?”腳下不由自主地跟隨著薛王叢走在壽王府府院中,半晌,江采蘋終是忍不住問詢出口。
這會兒時辰,儘管夜空中仍在濛濛有細雨,雨勢卻已減小了不少。此處雖為壽王府府邸,府內修造,亦遠勝於尋常百姓家百倍平華,但由於這場降雨下得實在有點突如其來勁兒,府中的徑道,所遇積窪之處,難免還是變得有些深一腳淺一腳。
何況,時下薛王叢與江采蘋,根本是在摸黑前行,身旁並無人挑燈照路,亦無人於前引路。而是,僅只有其二人,一個走在前,一個則跟在後,那感覺,像極是在摸著石頭過河一樣。
尤其是對於江采蘋講,此刻身處的周遭,不亞於全然的陌生之境,彷佛只有前方這個人的背影,較之於周圍的其它,對其來說,算是唯一稱得上熟悉的。是以,眼下,只能別無選擇餘地的緊跟於薛王叢身後,亦步亦趨,只生怕稍有疏忽,眨眼間就會把人跟丟,反而一個人被遺留於這所偌大的王府裡,迷失掉方向。
“小娘子以為呢?”聞江采蘋發問,薛王叢就地反問,止步轉身。
薛王叢兀自停下步伐,倉促之下,江采蘋卻毫無心理準備,愣是未能及時剎住腳,眼瞅著就要直接撞入薛王叢懷抱。
然而恰值這時,整個壽王府上空,突響徹起一道極為拉長調地高聲報喊音:
“聖人至!”
原本,壽王府錦繡深宅,大院如淵,諸如平常的通報聲,鮮少可傳得遍整座王府,但現下,早已過酉時日沉時刻,將值戌時日暮時分,各家各院,夕食已畢,正處於安寂中。況且,一朝天子駕臨,實乃非同尋常之事,縱然再低調行事,顧忌帝皇聖嚴,又豈可忒過於悄無聲息了。
雖說本就已提前得知,李隆基的立仗馬正朝向壽王府馳來,但這刻鐘,乍聞聲聲通報,江采蘋還是情不自禁晃了岔神思。腳底隨之一蹩,登時踉蹌了兩小半步。
“小娘子當心”所幸薛王叢眼疾手快,見狀不妙,先行伸出胳膊攙扶了把江采蘋,方不致於使江采蘋摔跌於地。
“下雨天,路較滑,小娘子上心些為好。這若因此生出個好歹來,可叫本王,於聖顏前,何以一力擔待得了?”不著痕跡地抽回才剛搭接住江采蘋的手,薛王叢狹目微眯,繼而略帶黯啞續道,“再者,本王自然是帶小娘子,去往該去之處。難不成,小娘子尚有心,繼續留於此處?這兒,可是壽王府”
薛王叢末尾的一句話,口吻言得異樣重。令江采蘋近距離聞之,心頭硬生生頓添了股子幾欲窒息的體味。
坦誠講,薛王叢肯接二連三幫江采蘋,且不論究是出於何目的,江采蘋對其多少是存有分感激之意的。但當下,眼見薛王叢雖說也及時扶了自己一把,讓自己倖免於當著其面摔個狗啃屎而出糗,可江采蘋尚未站穩腳跟,薛王叢卻又對其撒手,一副急於與眼前人拉開距離的架式,確亦令江采蘋,為此不自禁陡生出三分失落。
到底是男女授受不親,薛王叢肯自重,江采蘋本該慶幸才是。畢竟,正如薛王叢所言,腳底下站的地方,乃是壽王府的地盤,倘若給壽王府中的何人瞧見,江采蘋與薛王叢二人,孤男寡女竟趁著天擦黑在此做“私幽”狀,且摟摟抱抱有失大雅,姑且不追究真相究竟為何,一旦傳揚出去,人言可畏,不管對於誰而言,勢必均無善處。
規矩點,體統點,總歸不無裨益。
“薛王所言在理。然,吾身為小女子,出門在外,自當謹翼。有此一問,尚也不為過吧?”忖及此,江采蘋淺提衣襬,藉由著腳畔的一窪小水坑,不露聲色地又靠旁側稍挪動了下身,面兒上,則面朝薛王叢莞爾嗔道,“如斯,且有勞薛王,煩在前代為相引。吾須承謝薛王。”
既然要撇,那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乾脆趁此時機,一次性撇個乾淨。最好可以做到,彼此之間,再不會牽涉到任何瓜葛。從此,人走其的陽關道,江采蘋則獨過其的那座獨木橋。想來,也未嘗不是好事。
“只不過,薛王似乎並未有回答吾的問題。須知,關係吾之事宜,怎說,吾亦有權,理應過問,瞭解一二吧。”略頓,江采蘋盡己所能地儘量保持著頷首微笑之姿,方接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