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惶恐,懇請薛王不吝賜教。”為此,高力士不動聲色之餘,估摸著亦已猜到,薛王叢接下來意欲何為。
“本王有意,攜江家小娘子先行一步。至於剩下的其它繁瑣事兒,就有勞高將軍親力親為了。不知高將軍,意下如何?”但見薛王叢不徐不緩地同高力士說示著,便再度掃了睨杵在旁側,正似有所思的江采蘋。
如果說,薛王叢前晌那一瞥,是故作無狀樣兒,那麼,其這回合斜睨江采蘋,則是在沒遮沒掩的“看”。猝然間未能及時躲閃開薛王叢睨視向己身來的目光,則難免令江采蘋覺得,愈發渾身不自在。
“日以繼夜的趕路,想必,小娘子亦早就疲倦不堪。如此也好,入宮前夕,就有勞薛王,代為照顧小娘子。待明兒個一早,老奴即刻進宮,面見聖人,以便於亦可及早接小娘子進宮。”聰明如高力士者,豈聽不出薛王叢弦外之音,於是笑呵呵點點頭,遂朝薛王叢請謝。
薛王叢與高力士間的對白,各是言得點到即止,心中不勝明瞭。但李瑁站在邊上,卻聽糊塗了神兒,眼神直愣愣定格在了江采蘋身上。
唯有局中人肚明,此番秘下江南,薛王叢與高力士帶的均非自己身邊人,一干跟隨者,皆為臨出長安城前,李隆基親自點選調派給其們的宮中翊衛。是以,沿途的一切,及一路行蹤,想來,亦早已為李隆基所洞悉,瞭如指掌。
就像現下,聖駕暗夜榮至壽王府,十之**,李隆基冒雨前來是為尋香的。倘若每個人均無聲無息地從壽王府消失,而讓其“撲”個空,乘興而來,敗興而歸,就算這趟差事,薛王叢與高力士等人辦的再怎樣漂亮,臨了恐怕也免不了落得費力不討好的結果。
事出倉促,迫在眉睫,單就表象而論,總得有個人留下來,逶迤番才是。
正文 第056章 當斷須斷
江采蘋雖不盡然瞭解這其中的種種,但親睹見薛王叢一味拿大主,徑自同高力士敲定關係其切身之事,心下則實為不舒服。
於珍珠村挑選定其,揚言欲送其入宮者,乃是這二人,反觀眼下,聞報聖人至,竟又意欲將其藏匿起來,卻不將其推到聖駕面前者,同樣亦為這二人。如此糾結人心,江采蘋身為一個活生生的人,而非僅是個可任由人任意擺佈的花瓶,怎不蒂生怨艾。
之於江采蘋而言,既然選定其,早也是進宮,晚亦逃脫不了,又何必分早晚。在民間,平凡人家嫁女,自古流行一句民諺,亦即“擇日不如撞人”,既如是,與其故作高姿態佯賣關子,反不如干脆直截了當來得有夠爽快。
“且讓老奴,陪壽王一道兒去迎接聖駕吧。”江采蘋暗做思忖的工夫,高力士已然刻意“喚”了席李瑁,遂率然跨向堂外去。
緊就可清晰聞見,高力士在堂外,朝一干正守在壽王府庭院內的翊衛,壓低嗓兒發令道:“爾等且隨吾,即刻前往壽王府門前,恭候聖駕。”
且說李瑁,因於適才不只有聽高力士和薛王叢之間的一番對白,且,更有親耳聞見高力士末了對江采蘋所言的一通承諾之語,故,一時正對於江采蘋,本尚處於匪夷狀態,著實猜不著,站於其眼前的這個女子,究竟是何來歷,又是因何,須如高力士口中所述,將要入宮去?再個,又是源於何故,先時薛王叢竟於諸人前聲稱說,轎輦之內所坐之人,乃是其一位舊識
驀地被高力士出聲一喚,李瑁一張白皙玉冠,剎那間則漲成豬肝紅色。加之,隨又細聞見高力士候於堂外的發話之聲,猝然意識到自己失態之餘,李瑁再也顧不得多加置疑,與妄加猜測其間勾扯的玄機,當下便匆忙衝堂外疾走去。竟連該有的禮節,均忘卻朝依然立於堂內的薛王叢施揖。
李瑁言行舉止間,自知亦或不自覺中,顯現出的那分失魂落魄樣兒,打從第一眼相見時開始,實則便已盡收於江采蘋眸底。江采蘋自是亦甚曉,李瑁臨將邁出堂外那刻,腳底卻瞬滯,對其回首時分,眼底難掩的那份複雜情意,代表何。
只可惜,如若稱之為“緣”,恐怕,也只能是一場孽緣而已。
近些時日以來,之於江采蘋,一個薛王叢,已是令其添存心虛,往後的日子裡,倘再餘外加上個李瑁,試想,其二人,一者乃是李隆基之弟,一者乃李隆基之子,無論是哪個,皆均非諸如江采蘋之類的女子,而今可招惹敢沾惹者。特別是,在入宮之後,更應懂得,何為避嫌。
至於原因,則再簡單不過。皆因,縱觀古今,歷朝歷代,似乎未曾有哪朝哪代的帝皇,會一意孤行地為了一個女人,而斬親殺子的。但凡有損皇家顏面的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