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腳下一軟,驟然明白了方才那人是誰玉牌上明明白白刻著一個龍飛鳳舞的宣字,那是素來只有儲君和帝王才擁有的鋼鐵之軍,個個都是死士。
幾乎不受任何阻礙的,軍隊無聲無息地進了城,尾隨顧祁之後,訓練有素地跟了上去。
顧祁在腦子裡清楚地勾勒出江州城的重要建築地理位置,一如出宮前將淨雲寺附近的地理位置想個透徹一樣,這些是身為儲君的他自小就要習得的知識:譬如宣朝土地之上每一座山川每一條河流的走向,譬如每一個地區和其官衙所在。
他幾乎毫不費力地確認出了官府的方向,策馬朝著知府大人的所在地從容而去。
蕭徹輕而易舉跟上了他的想法,不必多說,在抵達官府門口時已然開口道:“江州知府黃顒其,宣朝十三年科舉中第,同進士出身,如今已在江州任知府十年有餘。”
顧祁翻身下馬,神情緊繃地跨上幾級石階,親自叩響了門環。
已過了白日的升堂時間,府門禁閉,裡面守門的小廝罵罵咧咧地開了門:“誰呀誰呀,大晚上的敲什麼門!”
他把門開啟,卻只看見兩個威儀嚴肅的男子站在門口,相貌堂堂,氣度非凡,於是聲音稍微客氣了些:“兩位公子,不好意思,今日報官審案的時辰已經到了,知府大人回府休息了,兩位若是有要緊事,不如明日再來吧。”
說完就急著關門。
這時候,顧祁忽然伸手輕輕地按在門上,那小廝竟發現不管自己怎麼使力,門都紋絲不動。呀,邪了門兒了!他慌慌張張地喊道:“你這人,都跟你說了大人不在,你在這兒跟我添堵也沒用啊!”
“黃顒其住在何處,你帶我去。”他說得斬釘截鐵,眼神沉靜地看著那小廝,後者卻被這樣的目光震得渾身一顫。
“行,行,我帶你去”
黃顒其正在府中愁眉苦臉地來回踱步,昨日主公突襲祈福的車隊時,明明是要當場刺殺了太子妃,卻不知為何昨天夜裡忽然變卦,打算將其先留在府裡,第二日再帶走。可未曾料到就是這麼一變卦,太子妃和那姓秦的竟然察覺了哪裡不對勁,連夜一塊兒跑了。
婢女遞來茶水,他不耐煩地揮手,想一把將那茶盞給摔在地上,可中途意識到那茶盞是他珍藏多年的古董,於是硬生生地轉了個方向,變成了一個華麗的甩袖:“滾!”
黃夫人自己不敢來勸他,便吩咐二姨娘來勸,夫人有令,二姨娘不敢不從,只得膽戰心驚地走進大廳,叫了聲:“老爺”
“滾!”更暴躁的吼聲響起,“這都什麼節骨眼了?我心煩至此,你居然還有閒情逸致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有多遠給我滾多遠!”
最後,門外的小廝戰戰兢兢地進了大廳,撲通一聲先跪在地上:“老爺,門外有兩個年輕公子哥求見,說是——”
“滾!全都給我滾!沒找到人之前,我誰也不想見!”
他暴躁的是那一個弱女子帶著一個身負重傷的人能逃到哪裡去,主公派出了無數人在城中搜尋,他也以獄中重犯逃出囹圄為由,命手下的人挨家挨戶去搜,竟都沒有查出個所以然來。
那小廝趕緊爬起來,忙不迭就要出去報信,豈料兩個原本等在門外的人不知何時已經走進了院子,其中一人以低沉潺緩的嗓音緩緩道出一句:“不知黃大人要找的是何人?可否先緩上一緩,替我找到我的太子妃?”
一句話驚得屋裡的黃顒其渾身一顫,隨即不可置信地抬頭看過來,當下心一涼,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下官,下官參見太子殿下!”
他戰戰兢兢地跪在那裡,只覺得渾身的力氣都快被人抽走,而那雙玄色鑲銀邊的長靴從容不迫地來到他面前,靴子的主人略微詫異地問他:“黃大人何故行此大禮?”
在朝官員見到當權者,一般拱手作揖便好,除非是受到封賞,否則無須行跪拜之禮。
眼下黃顒其被嚇得不輕,心神甫定,待到爬起來之後,方覺不妥,於是一邊擦汗,一邊說:“下官乃是江州一小小的地方官,見到太子殿下實在太激動,因此叫殿下見笑了。只是殿下忽然蒞臨江州,不知所為何事?”
顧祁心下一沉,既然他會如此發問,那楚顏必定沒有來過此地了。本來他想著江州是離淨雲寺最近的一座城了,若是秦遠山在,一定會帶楚顏先趕來此地,然後再求助官府向朝廷報信,可眼下
也不一定,也許他們確實來了江州,只不過沒有來得及趕到黃顒其這裡。
他開門見山地問:“方才進城時,我看見城門口有嚴兵把守,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