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江州出了什麼事?”
黃顒其一驚,忙道:“殿下贖罪,是下官失職,不慎讓一名關押在地牢的重犯逃出了獄中,怕那犯人出了城去,危害其他地方的百姓,因此才出此下策定是守門的那些個沒長眼的人有眼無珠,不知是太子殿下來了江州,所以開罪了您,下官——”
顧 祁輕輕抬手示意他噤聲,這些陳詞濫調沒必要繼續聽下去:“太子妃在祈福回宮的路上遇刺,御史大夫秦遠山帶她逃出重圍,而離淨雲寺最近的便是江州,因此我猜 想她現在就身處江州城內。”他聲音一頓,乾脆利落地下命令,“還請大人把能調動的人馬都調動出來,務必在最短時間內協助我找到太子妃和秦大人。”
黃顒其連連應聲,立馬下去寫公文,又吩咐下人好好伺候太子爺,斟茶倒水,殷情有加。只可惜太子爺眼下沒心思喝水,緊皺的眉頭時刻表明內心正處於苦大仇深的狀態之中。
書房之內,黃顒其字跡潦草地把太子已至江州之事寫了張便箋,然後吩咐隨從從後門帶出去,交給城中某酒樓的算賬先生。這才又深吸一口氣,開始寫公文。
是好事,也是壞事。
好在他可以明目張膽地派人大肆搜尋太子妃的下落,壞在若是太子在現場,恐怕就功虧一簣了。無論如何,希望主公的人馬可以搶先一步找到太子妃,先下手為強。
不管太子妃對主公來說有多大用處,到了眼下這種關鍵時刻,恐怕最好的方式都是直接殺了一了百了。
“秦遠山?秦遠山?”楚顏神色緊張地出聲試探,卻見那個面色蒼白的人緩緩地睜開了眼,意識朦朧地應了一聲。
還好,還好沒死。
她鬆口氣,警惕地看著窗外又一次黑下去的日暮:“不知道蕭徹和靜舒有沒有事,是否已經平安到了京城,把我們遇刺的事情告訴了殿下”
昨夜帶著秦遠山逃了出來,她心知第二日天一亮,黃顒其發現他們逃跑後,一定會派人前來追捕,彼時整個江州城都是他的天下,甕中捉鱉豈非容易至極?
牙一咬,她索性帶著秦遠山往城中最繁華的地段走去,冷冷清清的街上看不見幾個人影,而當她的目光落在路邊那個城隍廟的牌匾上時,猛然一亮。她回過頭去,卻也從秦遠山的眼裡看見了同樣的光彩。
反正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倒不如就在這顯眼的地方,生機也許來得大一些。
楚顏扶著秦遠山進了寺廟,秦遠山勉力支援著,讓楚顏鬆開了他,然後溫和地向守夜的小師傅說,自己和楚顏是外地來的,今夜盤纏用盡,無處歇息,希望能在廟裡尋到一處可供居住的地方。
出家人慈悲為懷,這種請求自然是小意思,小師傅遲疑著問兩人:“是要一間房還是兩間房呢?”
秦遠山還沒來得及答話,楚顏斬金截鐵地說:“一間!”
小師傅點頭,轉過身去給他們帶路,秦遠山緩緩地回過頭去看著楚顏,眼裡是一抹似笑非笑的光彩:“一間?”
輕柔的嗓音,只屬於兩個人的低喃。
楚顏看著這樣的秦遠山,忽然一驚,不明白為何這樣溫和舒緩的清泉似的人竟然也能因為一抹笑意瞬間變得豔麗而奪目。
她皺眉回應他的揶揄:“你這麼半死不活的,我怕你睡過去了就醒不來,所以才好心守著你的。”
兩人於是在這小小的廂房裡住了下來,楚顏堅持要秦遠山睡在榻上,自己將踏花被給鋪在了地上,然後安安心心地躺了上去。
秦遠山無可奈何地說:“殿下,你這樣叫微臣如何是好?且不說你是君,我是臣,光是男女有別這一點,微臣也不能讓你就這麼睡在地上啊。”
楚 顏不客氣地回他一個嘲諷的笑意:“等哪天你有力氣了,不會要死不活地跪在地上、背上還插把刀、大言不慚地說要回去救人的時候,再來跟我說說男女有別的道理 吧。”她牙尖嘴利,末了還露出一個笑容,補充了一句,“何況深更半夜,大人與我共處一室,這難道就不是男女有別了?”
秦遠山搖頭,算了,都隨她。
蠟 燭滅了,榻上榻下的人卻都沒有睡著,楚顏睡在這冷冰冰的地板上,只覺得這一天一夜像是做夢一樣,原以為過了今日就能回到那個人心詭譎的硃紅色深宮,面對一 堆不懷好意的人,然後與太子玩一玩真心話大冒險,可是短短一天時間過去了,她這才發現事情早已超出了她的預期。
她沒有回到宮裡,也沒有見到那些過去面目可憎可如今想起來卻覺得可愛至極的奸人的臉,她甚至經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