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來,本是無事悠閒的下午,卻被一連串急躁的腳步聲打破。
“姑娘,老爺和太太都回府了,直接去了老太太的上房,還讓人去請了國公爺,大老爺和二老爺都回來了,聽說是抓到了老爺的逃妾王姨娘,原來她成了大老爺的外室,養在外頭,還生了個兒子。”管彤連珠炮似地一進門就噼裡啪啦地說了一連串還不帶換氣兒。
阿霧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紫墜是慣來沉穩的,給阿霧修指甲的手分毫不抖。剩下個管彤,孤零零站在“戲臺子”上,這樣一出鬧戲居然沒人感興趣?
紫墜在全心全意欣賞自己磨出來的指甲,完美的半月圓,姑娘的指甲又長又亮,粉粉嫩嫩如同花瓣一般,稱得一雙手簡直像玉雕鬼才的絕世傑作一般,直教人愛不釋手,恨不能睡覺都抱著。
阿霧的心卻不如表面上那般平靜。她這是有點兒近鄉情怯,不敢去看榮三爺的臉色。走到這一步,榮三爺和兩兄弟基本就算是扯破了臉皮的,想要再弄什麼兄弟情深,一個籬笆三個樁就不太好意思了。
何況雖說王姨娘只是個妾,對榮三爺來說更是什麼都不是,恨不能她死了才好,可畢竟是一頂綠油油的帽子,還是自家兄弟給他戴的,這件事他要是忍了,未免就顯得太懦弱了。
再來,榮三爺在官場的身份十分尷尬。官場上清流一派,講出身清貴,一定得是進士出身,清貧是無所謂的,但門風一定要好。榮三爺是文官,又是狀元出身,才幹皆具有,很想入清流,混個領袖人物噹噹。可惜他又是安國公府的三老爺,勳貴出身,同清貴涇渭分明,在官場上也會有博弈。
如此一來,榮三爺就落得個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清流覺得他是勳貴一系,勳貴覺得他清傲難馴。
這番王姨娘的事情一出,是危機也是契機,就看人榮三爺能不能狠得下心快刀斬亂麻了。
阿霧之所以事前不同榮三爺商量,就走了這步棋,完全是要謀圖逼榮三爺和榮府決裂的意思,哪怕此次不行,可下一次就說不定了。
阿霧對榮三爺同榮府的感情拿不定主意,畢竟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安國公對他也不算壞,為著仕途順利,忍辱負重,孝敬雙親是最好的。可阿霧卻等不得,她決不允許老太太和大太太打她親事的主意。
再說了榮四的親事和田皇后一系牽扯了關係,今後榮五又要和向貴妃一系攀上關係,這兩位最後可都是輸家,榮三爺如果不及早跳出這泥潭,遲早要被拖累的。
可嘆的是阿霧卻不能告訴榮三爺實話,因為如今的局面,誰也看不出四皇子有可能問鼎大位。阿霧又拿不出證據說四皇子要造反,這等大事,榮三爺哪裡會聽她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姑娘家的話。
阿霧自問自己是為了三房好,她對榮府可沒有任何情意,因此才一定要走出這步棋,不惜犧牲一點兒榮三爺的名聲。
可京城世家的醜事多了去了,三兄弟共睡一妾的事,這也就是大庭廣眾鬧了出來,如果不鬧出來,其實說起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甚至有人家裡有父子聚麀之亂,翁婿扒灰之醜,人知而不說也。
“姑娘,你就不關心啊?”彤管問。
阿霧睜開眼睛看了看她,“這等醜事,家裡遮掩還來不及,我一個姑娘家如何好去關心,父母之醜,更是要避諱。你去將院子裡的丫頭、婆子看好了,不許任何人碎嘴,否則直接捆了發賣。”
彤管點點頭,趕緊去了。
不一會兒,紫扇從外頭回來,阿霧的指甲已經修剪好了,她滿意地摸了摸手指,讓屋裡伺候的人都退了出去。
紫扇便仔仔細細把這一日發生的事都說了個明白。
大太太是行動派,很快就查明瞭大老爺在外頭的宅子在哪兒,安排了次日的事情,這是要親自帶婆子上門。阿霧讓人一直留心著大太太的動靜兒,待大太太前腳出門,後腳崔氏也出去了。
這是阿霧勸崔氏去看看針線鋪子的經營情況,崔氏本懶怠去,全推給了阿霧,但奈何阿霧一直勸,她也就只好出門。
那頭羅二太太在王姨娘的外宅買通的婆子,覷了個空,在事情還沒發生的時候,就未卜先知的知道了後頭的一場打鬧,先先兒地就通知了羅二太太。
這一下,大太太叫人打上門去,哪知道一看那外室,簡直眼睛都鼓起來了,正是當初給榮三爺的那匹揚州瘦馬,王氏。
大太太驚得心都不會跳了,但她好歹是國公府的宗婦,遇到的大小事情說也說不完,當下就立時要叫人綁住王姨娘同她那兒子,要打發得遠遠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