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皇城根兒下不好下殺手,指不定當場她就要打殺了王氏。
但王氏身邊自有一幫能人,丫頭、婆子都是孔武有力之輩,恁是護著王姨娘和她那寶貝兒子從後門兒逃了出來,以為跑到大街上,大太太就不敢下手了。
王姨娘也是精明人,一看大太太的樣子,就知道自己肯定是活不成了,也就再顧不得要藏頭縮尾,使出了吃奶的勁兒往大道通衢上跑。
最後踩著裙角,一個跟頭跌下趴在了羅二太太的馬車下。至於為何時機這般巧,就只能問羅二太太的車伕了。
可這還不算什麼,崔氏的馬車也剛好從街那頭駛過來。本來崔氏是不會經過這裡的,但她的大丫頭司琴央求她要買個物件,才到這通濟大街來的。
當時,王姨娘、崔氏以及大太太派來的在王姨娘後頭追趕的家奴,臉上都彷彿開了顏料鋪子似的,青一陣、白一陣、紅一陣,又都像見了鬼似的,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
79vip
只有羅二太太覺得她這些時日費的人力、物力實在太值了,居然看了這樣一場別開生面、熱鬧非凡的好戲。
“天哪,這不是你家三爺的逃妾麼,前些年我還在大慈寺見過一面的,我沒認錯吧,”羅二太太驚訝萬分地對崔氏道,“她怎麼還在京城吶,這娃娃又是誰啊,”
王姨娘旁邊奶孃懷裡的環哥兒早嚇壞了,“哇——”地一聲哭出來,向王姨娘伸出手喊道,“娘,我要爹,我要爹”
這孩子也是特別,別人嚇到了都是要娘,只有他是要找爹。不過大老爺平日也確實疼愛這孩子,父子親一點兒,不算奇怪。看他的名字就知道,一個外室樣的,取的名字也是從“玉”,同榮珉、榮玠一般。
“你爹是誰呀?”崔氏直不愣登地問了句。她這是腦子也沒反應過來。
“不是你家安國公府三老爺的麼?”羅二太太明知故問。
“不是,大老爺,大老爺。”環哥兒哭道,可就是這樣,也不許人把他爹換了。可他話還受不太清楚,只一個勁兒地喊著大老爺,大老爺。
這就是姦夫另有其人了。這下就不難打聽了。
接下來崔氏也知道家醜不可外揚,立刻叫人把王姨娘捆了帶回國公府,司棋、司琴早眼捷手快地派人去衙門給榮三爺送訊息去了。
崔氏不是外人,後頭追著王姨娘攆的人是國公府的家僕,是大太太身邊的心腹,她還是認得出的。那一聲“大老爺”也讓崔氏立即就明白了所有的事情。她氣得說不出話來,往後倒,靠在馬車車轅上才穩住。
羅二太太自然要上來安慰。
崔氏忙拒絕了,道了聲抱歉,回了車內,一行人急匆匆要回國公府,好在司琴勸住了崔氏,讓她去半路接榮三爺一塊兒回去。
崔氏拍了拍腦袋,是了,她是極不善於理事的,何況還是這種大事,自然要讓榮三爺來拿主意。
於是夫妻倆在半路匯合,一同進了安國公府,徑直去了上房。
紫扇將這些事仔仔細細說完後,外頭就有小丫頭在院子裡高聲道:“姑娘,三老爺和太太回屋了。”
阿霧站起身,“把我那柄碧絲團扇拿來。”
雖說入了初夏,可還不算太熱,團扇也是將將從扇篋裡拿出來的物件,阿霧今年還沒用,可這會兒她繼續一把團扇,可以遮擋她的心虛,在不知如何說話時,還可以故作欣賞那扇面。
要說阿霧的這柄碧絲團扇真是個稀罕物,可外行人根本看不出那扇子的價值來,就這小小一柄,就要幾百兩銀子。
扇面以一種稀少罕見的金絲美人淚斑竹的竹絲編成,那竹絲只要竹竿上最嫩的一截子的表皮,以特殊的手法剝離出來,薄如宣紙,可透光避水。
而這竹絲有碧有黃,匠人就著這竹絲的顏色,編成了一幅活潑可愛的小雞啄蟲圖。碧色為背景,竹黃恰而成一對兒茸毛小雞,那淚斑化作蟲子,真是巧奪天工。
阿霧愛這團扇圖案的別緻,和竹絲的天然,可那竹絲薄透,叫好些人看了都沒猜出這是竹絲編的。
阿霧接過紫扇遞過來的團扇,去了崔氏的屋裡。
崔氏的屋裡這會兒落針可聞,這府裡下人沒有蠢笨的,或多或少聽到點兒風聲,這會兒看了主子的臉色,連大氣都不敢出。
小丫頭給阿霧打起簾子,裡頭早有人告訴了榮三老爺和崔氏,阿霧進了門,道了一聲,“爹爹,太太。”
榮三老爺臉色有些難堪,見到阿霧,臉色浮起一絲尷尬之色,這種事情叫女兒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