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二太太是個閉不了嘴的人,不過幾日功夫就將她打聽來的訊息傳給了好幾個太太聽。今日大家來得這樣齊全,何嘗又不是想來看看安國公府究竟是個什麼地方,居然能養出那樣的兒子,作出那樣的醜事。
原來,羅二太太那方早將那外宅的事情打聽清楚了,那孟婆子也是個靈醒的,在外頭守株待兔一直探不到訊息,就叫了小廝來。一個買通了清晨拉夜香的進了那宅子,還有一個買通了送菜的去了那宅子。孟婆子自己將個老婆子走家串戶賣頭花、繡線的傢什租了過來,也進門走了一趟。
這可不得了,居然發現那養外宅的不是別人正是安國公府的大老爺。大伯搞自己弟弟的小妾,還養在了外頭,可是樁新鮮事,而且那小妾還給大老爺生了個兒子。
羅二太太聽了,當時就站起了身,臉色有掩飾不住的激動和笑容,“天哪,居然能有這等事。”羅二太太高興地彷彿撿了幾百兩銀子似的。
所以這一日本是老太太和大太太最高興的日子,一是可在人前炫耀自己這日子的舒暢風光,一是可以在人前顯擺自己的能幹。有這樣的母親,做女兒的自然更是青出於藍勝於藍了。
可偏偏堂上就有人老是那奇怪的眼神看大太太,背後交頭接耳,露著古怪笑容,饒是大太太那樣穩重的人,心裡也在打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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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這時,有丫頭來稟,說是外頭有人找大老爺,滿院子都找遍了,不見蹤影,因而只能到園子裡來尋大太太討個主意。
“老爺怎麼會不在,去書房找過了麼,”大太太問。
“找過了。”
大太太沉默了片刻,又問,“德勝班住的那塊兒找了嗎,”
“也尋了,不見人。”
這話讓大太太鬆了口氣,只要大老爺沒去戲班子哪兒鬧出什麼醜事就好,“他也正是的,明知道是老太太的大日子也到處走,你去找大老爺身邊守門的趙自發,問他看到大老爺出門去哪裡了沒有。”
“是。”那丫頭得了話,自下去。
可她和大太太這一翻對話雖然悄悄聲的,可這戲臺子上還沒敲鑼打鼓,有人的耳朵又尖,將這些都聽了去。
羅二太太一邊拿手絹遮住嘴巴,一邊兒傾斜身子同旁邊的肖太太道:“這是趁熱鬧去那一邊兒了吧。”肖太太慣來和羅二太太要好,一向是無話不說的,羅二太太知道了這等事情,自然要同她說一番、笑一番的。
羅二太太說得還真準,這老太太的大壽忙下來,大老爺已經好幾天沒去王氏那邊了,心裡想得厲害,王姨娘生了兒子後,身子依然苗條,可越發白皙潤膩,胸前兩團簡直能將人都埋下去,於床、事上更浪得開,大老爺一想起她那風情,就腿股打顫。
何況兒子又正是最乖的時候,把大老爺一顆心繞得糖似的,一有空子就恨不能去那母子倆的宅子。這日是宴請女眷,大老爺瞅著沒自己的事,大太太又一邊忙不空,他正好去王姨娘那裡找補找補。
卻說,大太太今日是主人家,須得眼觀四路耳聽八方,才能招呼周到,那羅二太太的位置離她不願,她的話不大不小,像故意說給她知,可又像不是,但那語氣聽得大太太眉頭一跳。
雖然羅二太太的那句“那一邊兒”沒頭沒腦的,別人根本聽不出其他意思來,也不一定就是指外宅,可是大太太一聽就覺得肯定是大老爺在外頭有人了。何況最近這一年來,大老爺經常外宿,大太太忙著榮五的事情,又指望大老爺在外頭活動,所以對大老爺放鬆了許多。今日乍一聽,大太太就知道不好了。
這男人沒有不偷腥的,大太太也不是非要將大老爺管得死死的,尤其是年紀大了後,她的心思也就多在兒女身上,沒再過多放在妻妾爭寵上頭了,大老爺零星偷偷嘴,大太太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要長期寵個狐狸精來跟她別苗頭,大太太就萬萬不能容忍了。
這在外頭養個人吃她的用她的,還在外頭享福,那還得了。
不過大太太心裡翻江倒海,臉上卻絲毫不顯,依然笑得和樂樂的,周到地招呼客人。
等送走了客人,大太太才使了身邊的婆子去打聽大老爺的行蹤,究竟去了哪裡,見了什麼人,最重要的是,是不是真在外頭養了小娼、婦。
這日初夏的陽光熱切地鋪灑在院石上,雖然炎夏只是初試鋒芒,但已經顯示出了咄咄逼人之勢。屋裡的槅扇都已取下,窗戶大開,由著絲絲縷縷的涼風透過,阿霧正坐在躺椅上,由著紫墜給她修指甲。
院中有素馨花的香氣隨著涼風陣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