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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部分

下去。”

秦衍之問:“怎麼明年還會少一成?”

魏溪輕笑,面露冷色:“老爺,人的貪慾是深壑,只會越來越深,永遠都填不滿。”

一直尾隨在最後的穆大人面色慘白,渾身冷汗,偶爾抬頭望向魏溪的眼神都帶著明顯憎恨。

魏溪根本沒有回頭看,她指著不遠處搖搖晃晃而來的一位挑著豆腐攤的老人:“哪一位老爹七十高齡了,如今家裡除了他,只有一位瞎眼的老伴與他朝夕相守。”她問吏部尚書,“大人知道那老爹原本有幾個兒子嗎?”

吏部尚書看了眼沉鬱的戶部老尚書,搖了搖頭。

魏溪伸出手指:“三個兒子。每一個都上了戰場,有一位甚至是老將了,駐守邊關多年。大人們一定沒去過邊關,不知道邊關有多苦,甚至不知道將士們的軍餉剋扣有多嚴重。我也不怕說實話,我去邊關的時候,將士們才領到前一年的軍餉,是一年而不是一個月。據士兵們透露,那也是唯一一次發足了軍餉的一次,往年,一位六品將領軍餉十兩,拿到手不足六兩。等到銀子託人送回給父母的時候,家裡早已欠債累累。”

“人說子欲養而親不待是人生一大悲事。其實,真正的人生大恨是白髮人送黑髮人!”

魏溪一句‘子欲養而親不待’讓吏部尚書冰封的臉瞬間動容,他偏過頭去看著老人家挑著擔子從自己身邊慢悠悠的走過,一時之間恨不得自己親手替對方接過重擔,替他們的兒子為老人家撫平額上的皺紋。

幾人一路走一路看,秦衍之從頭至尾的沉默。他雖然微服私訪的時日很多,可平日裡去得最多的是官員聚集的東城和商鋪林立的西城,北城和南城距離皇宮裡甚遠,又是分在兩頭,也不知是領路的禁衛軍統領有意還是無意,迄今為止,少年天子居然只在兩城之間路過,從未深入窄巷體察過民情。

這一次,魏溪算是打破了他一直以來的幻想。原來在他的治理下,並不是人人都富足,人人吃得飽飯,穿得暖衣。原來,在皇城的深處,居然有這麼多哪怕拼盡了全力也改變自己運道的人。

大楚並不是大臣們口中說的,歌舞昇平百姓安樂!

越往深處走,遇到的不平事越多,甚至看到衣衫不整的婦人被男子轟出了家門。聽得那婦人謾罵,似乎是叔叔們為了侵佔她的家產,用莫須有的罪名將她直接推~揉出了家門。

這一次,魏溪拉住了秦衍之的衣袖,回頭似笑非笑的對著落在最後幾乎要佝僂著腰背的穆大人問:“大人,您說若是先皇沒有病逝,太后與皇上還會被三位王爺欺辱,幾近連皇位都保不住嗎?”

穆大人哆嗦一下,目光渙散的回望著少年天子一眼,啞聲道:“本官不知道你的意思。”

魏溪笑了笑,指了指那委頓在地被幾位男子踩踏的婦人道:“那個女子,是遺孀!”

這下,別說是幾位大臣了,連皇帝都變了臉色。

若是先皇沒死,秦衍之就不會被幾位皇叔逼得幾近退位;穆太后也不會被太皇太后逼得走投無路,為了保全皇帝,兩母子搬去了行宮。

同理,若是這個婦人的夫君沒死,她自然也不會被幾位叔叔趕出家門,連自己的嫁妝都保不住!

魏溪這是間接提醒眾人,沒有先皇,就沒有外戚穆家!沒有皇上,穆家就什麼都不是!仗著皇帝的權勢謀私利,置百姓生死於不顧,穆大人該死啊!

噗通一聲,穆大人直接跪倒在地!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沒有栽在戶部尚書手裡,也沒有被吏部尚書藉機打壓,卻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侍詔給逼得抬不起頭來!

“臣,有罪!”他跪伏在地,額頭一下一下的砸在骯髒的石路上,不多時就砸出了一灘血水。

秦衍之長在自家舅舅的跟前,深深的閉著眼,聽著沉悶的磕頭聲,回想著少時去穆家府邸,舅舅一次次抱著他去摘果子的情景。他採摘對方的肩膀上,手上拽緊了綴滿了青梅的樹枝,一鬆一緊之間,無數的梅子打在自己的身上,舅舅的腦袋上,林間全都是一片歡聲笑語。張開眼,那梅子的清香被腐臭給取代,舅舅的笑聲被無數隱約的哭泣給代替,一路望去全都是百姓們掙扎著求生的身影。

“戶部穆青,循利太深,不能恪守官箴……不忍加誅,僅命革職……罰銀百萬……”

皇帝的身影逐漸隱沒在宮門之後,戶部與吏部兩位尚書大人相互拱了拱手,道一聲:“辛苦了!”

戶部尚書轉身背對著宮門,撥出一口氣:“外戚穆家的日子開始不好過了。”

吏部尚書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