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吸’是天下至毒,我解不了,但我至少治不死人。”不容別人插話,他繼續道:“照老先生的製法,最終的結果是將毒從十二正經逼入奇經八脈,到了這一步,任你本領通天,再也沒有挽回的可能,只有等死的份兒。如果這樣治後,姐姐能挺過三天,我就當場自刎!”
“展老先生,您的意思呢?”
“老朽想聽聽這位公子有何高見。”
“這位阮大俠內力純陽至正,靈吸之毒卻是純陰至邪,而姐姐所修習的軟玉訣也屬陰柔一路,短時間壓制固然有效,一旦用來梳理經脈,抽出毒素,卻是以己之短敵彼之長,效果恰得其反。所以先說不能用阮大俠療傷。我聽說雲州吳憂也來了,他修行的內功走得是陰寒路子,卻正適合治這個傷勢。”
“如何治?”
“引氣破正經十二脈,將毒強逼出體外!”
“一派胡言!一旦破脈,內臟爆裂,死得更快!再說,即便破脈而不死,又如何驅毒出體外?”展星魁反駁道。
“我自有法守護姐姐心脈,我亦有法門教授吳憂,讓他導引毒氣,透過晴明、人迎、乳中、勞宮、關元、氣海、陰谷、環跳、湧泉、尾閭、會陰等穴位將毒迫出。配合展老先生的金針通閉穴,接修經脈,配合藥物,可保生命無虞。”
“可是”呂曉玉聽他說得頭頭是道,倒有五分相信了,但他所列舉的全是人身上要緊部位的大穴,不可不慎重,忽想起來一事,又問道:“您所說的從穴位逼出毒氣,會不會對公主身體有所毀傷?”
“自然會有毀傷。武功是廢了,皮開肉綻,毀容破相,在所難免,治好後全身面板應該轉成黑褐色,很有可能出現手、足、腰、臉部癱瘓,只怕永遠要在床上度過亦未可知不過,我可以保證絕對不會傷及腦子,所以終歸比丟了性命強,毒氣流竄很快,要治趁早。”
“既然這樣”
“我不治!”眾人驚異地將視線凝聚在剛剛甦醒過來的“阮香”身上。“變成那樣的醜八怪,我寧可死了!”
“可是公主”
“別叫我公主!我是阮君!叫我的夫君來!就是吳憂,快點!你們這些臭男人離我遠一點!把你們的髒手拿開,滾出去!我都要死了!大哥!大哥!你救救我!”阮君大聲喊叫起來,大顆的淚珠順著面頰淌了下來。
呂曉玉最先反應過來,確定眼前的人的確不是阮香之後,一抹不易察覺的喜色被她掩飾得極好,她一溜小跑親自出去叫人。
“我已經派人通知公主,軍師是不是看看夫人,不管怎樣,先保住性命”呂曉玉儘可能婉轉地勸說吳憂。
吳憂只是很冷地掃了呂曉玉一眼,一句話沒說就進了院子,來到阮君身旁。
“大哥,是你麼?站近一點來,我眼睛都瞧不清楚東西了。”阮君虛虛地靠在軟椅上,幾名侍女知她不是公主,又怕毒性沾染,都躲得遠遠的。吳憂心痛地抱住妻子,良久方道:“是我害了你,不應帶你來這是非之地。”
阮君雖然已經神思恍惚,吳憂的這句話還是聽進了的。她露出一個慘淡的笑容道:“不怪你。自從張、寧兩夫人進門,外面還有小莫,咱們是分多聚少。這次你肯帶我來,我特別高興的。我本想趁這次與你多聚幾日,或者還能為你生下一個兒子,也讓雲西有個繼承人。我知你因筱筱是個女孩並不特別喜愛,生怕被人趕了先去”她的口氣惶急起來,“大哥她們她們待您再好,不如我全無私心!”
“我知道我知道。小君,只要你能好起來,我立筱筱為嗣!”
“你答應我了?絕不要因為我不在就虧負了筱筱,我我就這麼一個孩兒”
“我答應你!不過你也得答應我,逼毒療傷。”
“那個東方玉,你一早就厭惡他,現在我也不用他來救命,免得你還要欠他人情。再者照著他的辦法,妾還要在人前展露身體,其醜若何!即便苟延一命,亦不免破相癱瘓,妾寧死不為!”
“這毒有解?!”吳憂驚喜莫名道。“我去求那東方玉又如何呢?我可以用雲西基業來交換你的生命,何況只是開口開口求人!”
“不!不要——”阮君痙攣的手緊緊拽住吳憂的衣帶,堅決地道:“不只是東方玉知道靈吸的毒性的,我也知道,沒救的。我只要你看到我最美麗的樣子,記住我最美的時候,善待我的筱筱,別無他求。我的時間不多了,我能感覺得到,冷,好冷,抱緊我一點,夫君,別讓我就這樣孤零零地死去,我怕!”
吳憂能感覺得到妻子的身體正一分一分地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