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佑想說,你想得太遠了,可他出生於大家,在太原這個大小世家扎推的地方見過太多因著一點蠅頭小利親人反目的事,祁家若是一直如同現在一般勢弱倒還罷了,可只要太子得登大寶,祁府必定水漲船高。
到得那時,因著利益,各房的人哪還會如現在這般安份?
當時他雖然年少,卻也記住了不少事,不甚愉快的事。
如初這麼做不是多心,都可以算得上是未雨綢繆了。
再者說,她自己就把分寸把握得非常好。
他不願意她太過出挑,她自己也只想避居幕後,這樣的話,未嘗不可。
“你的繡莊瞞不住人,揚繡名氣太高,繡娘到來時又沒有遮掩,倒不如大大方方的就成為你明面上的產業,你來自揚州,有個這樣的繡莊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你就是時不時去看看都在情理之中,揚繡很受歡迎,你們只管賺銀子就是,到時候可能宮中的貴人都會著人來購買,到時候記得好好打點。”
聽他這麼說,華如初哪還會不清楚他是認同她說的了。
有這麼一個保護傘在前,她還有什麼可懼的?
“我省得,我是祁府的媳婦,祁府又是板上釘釘的太子一系,到時候我尋了太子妃的路子,送一些揚繡給宮裡的貴人,有她們護持,我這生意才好做。”
兩人以及馬柏就著繡莊的事商量了半晌,默契的沒有再提紫砂壺的事。
這事的後續會如何,三人心知肚明。
祁佑是萬不想讓如初沾上那些甩不掉的麻煩了。
二皇子能和太子拼個旗鼓相當,並不只是因為他是皇后之子。
兩人迴轉祁府時已經太陽西斜,去主院陪兩老說了會話,又陪著用了晚飯後才相攜離開。
“一會你把那兩套中衣帶上,去給公公婆婆請個安吧,祖母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要我勸你和父母多親近,你離家將近半個月,就是做做表面功夫,也該去請個安。”
這時候天色已經漸暗,院中的大樹隨風搖擺,沒有了白天的燥熱,微風拂面,竟然極為舒服。
北方的天,早晚溫差相差真大,華如初漫不經心的想道。
“好,一起去。”
“我不去了,婆婆看到我會不高興,你替我向公公婆婆告個罪,就說我今天出門累著了。”
祁佑沒有多說什麼,點頭應下。
進了院子,兩人也不急著回屋,就站在院中看著盛放的鮮花。
雲書把包好的中衣拿來,華如初接過來放進祁佑的手裡,定定的看著他,“一出去就是半個月,你也該去三房妾室那裡看看了,免得讓人說我容不得人,使了手段讓你遠離她們。”
他就知道他們始終避不開這個問題,除非這個問題的源頭不在了。
可是,不說吳氏段氏,光是綠柳那裡他就做不得那麼絕,侍候他那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現在身體毀了,這時候把綠柳放出府,不異於是逼她上絕路。
想必這個道理如初也是懂的,所以,想來想去,她這話竟像是說的實話,一也點不是在逼他。
若有一點點在乎他,她又怎麼會把他往別人那推!
他做得再多,換來的竟是如此。
看姑爺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雲書大急,不由得低聲道:“小姐,您怎麼能把姑爺往別人那裡送?”
“我只是讓他去看看她們,又不是讓他在那裡不回來了,都在一個屋簷下住著,就是祁佑不去見她們,她們也會尋各種機會來找他,何必到時候鬧得大家都難看?”
“那您怎麼不把話說明白?姑爺要是不回來了怎麼辦?”
“怎麼辦?涼拌。”華如初走到老地方坐下,“若是他不想,誰也留不下,那是他的妾室,是他的人,就是他在府裡隨便抓個小丫頭一夜恩寵了,我也沒辦法,雲書,你不要太高看我了,也不要被他的態度迷惑,不過是把這當成一個征服的遊戲罷了。”
“小姐”
“好了,我都不急,你急什麼,去準備準備,我要喝茶。”
“是。”
看著天邊的那一線亮光,華如初深深的吐出一口氣。
披了張十七歲的皮,她怎麼就真的變天真了呢?
哪怕是再告誡自己,終是被祁佑的態度打動了的。
好在,還來得及,還收得回。
一把銅壺,四個茶杯,紫砂壺還沒有做出來的情況下,這是喝鐵觀音的茶具。
“你拿多了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