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多數武者那樣通曉許多外科醫術,甚至對內科雜病、女科、小兒科、獸醫科、祝由科、針灸科、按摩科等諸科醫術也不是外行,亦通曉食療醫方。平虜侯自從親征黑海連戰連勝,凱旋還師河中直隸府以來,便在平虜侯府中倡言食療養生,提倡‘飲食有節、粗細兼用’,雷瑾進而硬性規定:在侯府之中,每月需有三天為‘糙米日’,在這三天之中,闔府上下人等都只准把僅僅舂過一次的糙米作為主食,但允許以鹹乾菜、豆腐、蒸鹹魚、肉糜作菜;同時還規定,每月需有兩至三天為‘雜穀日’,在‘雜穀日’, 闔府上下人等只准把高粱小米玉米番薯等雜谷飯作為主食,且只准以蘿蔔、白菜、土豆、豆腐、雞蛋作菜;又規定每月需有兩至三天為‘麥飯日’, 闔府上下人等的主食只有粗麥蒸飯(直接將小麥、大麥或裸麥等蒸熟作飯),但允許以菜蔬、豆腐、雞蛋和肉糜作菜;另外規定每月需有一天作為‘冷食日’,春夏以冷粥配鹹菜、涼拌菜食之,秋冬時節可以加上生魚片、生肉齏、涼拌熟食佐餐。說起來,平虜侯如此這般的規定,對小戶人家和奴隸戶而言,這樣的飯食水準已經算是相當相當不錯了,說不定還欲求而不得,畢竟窮困之家,在大災屢見的年頭,能吃上黑麵、麩皮、糟糠等等粗劣之食,一家人不至於餓死就是好運當頭了,哪裡還有其他更多的想法?但是對早已經習慣了每日鐘鳴鼎食的平虜侯府上下諸色人等來說,每隔三四天就要吃上一天糙米飯、雜谷飯或者麥飯,還是頗有點不太適應。平虜侯自有了這般規定,便率先垂範,堅持每隔三四天就吃上一天的糙米飯或者雜谷飯,即便是出外巡視或在軍中操練,只要條件允許,也照此辦理;當然若條件不允許,雷瑾也不強求非得糙米或雜谷、麥飯不可,總歸是軍中有什麼吃就吃什麼了。如此一來,平虜侯府中諸色人等就是心有怨言也不好開口了,誰還能大過平虜侯去呢?
雷浩這才想起,今兒可是平虜侯府規定的‘麥飯日’,怪不得今日主食只有青稞酥油餈粑。他記起自己晚飯可是有手扒肉和灌腸的,大概是手下人自作主張,偷偷調換了。青稞酥油餈粑勉強也可算作麥飯,而手扒肉、灌腸則勉強算作肉糜,倒也不算太離譜。雷浩想起父親平常的嚴厲,還是偷偷的吐了下舌頭,暗道“好險啊!”
但是很顯然,身為父親的雷瑾並沒有放過雷浩的意思。
在雷瑾的示意下,這頓消夜的麥飯便由父子兩個一掃而空,畢竟都是每日習武不輟之人,飯量之大不同常人。
用茶水漱了口,父子兩個一邊喝著奴婢送上的‘甘露飲’,一邊對坐閒聊消食,也作為父子倆在‘晚課’之前的點綴。
父子之間的閒聊,一般也都是雷瑾在說,而雷浩靜靜聆聽父親的教誨,他一般說話不多。雷浩也快要達到雷氏一族‘獸域修行’的年紀了,再過個一兩年,他就得被雷氏一族的元老們護送到各種窮荒絕域,在那些常人難以想象的艱苦地方磨練各種生存搏殺技能,總要歷練個兩三年時間。雷浩那時就是再想當面聆聽父親的教誨,也得等數年之後他闖過了元老院的‘十關’才行。
“兵法雲‘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雷瑾說道,“君主為政治國,文事、武備,皆不可或缺,所謂文武相濟,陰陽兼備是也。吾之道曰:‘以戰養戰,一張一弛’,此中真意,腐儒之輩,難明其理,多有攻訐。吾兒他日若執國之柄,當慎察而獨斷之,不可為彼輩腐儒所誤。
何謂以戰養戰?兵聖孫子所云種種,實乃將帥用兵之道,非君主執國之道也。
百姓萬民之君主,若奉‘以戰養戰’之道,當明一張一弛之理,當行一張一弛之策。
何謂一張一弛?
‘張’者,用兵四方,征伐不服,開疆拓土,席捲囊括,因利而動,不利則止,三年五年一小打,八年十年一大打是也。
‘弛’者,每打一戰,之後應有間歇休整之期。間歇休整期間,不可大動干戈,宜儘快消化戰勝之利,鞏固戰果,使臣服降順者為我所用,軍民百姓得以休養生息,農牧工商得以繁盛興旺,君主才有實力養兵用兵,相機發動下一戰。兵法雲‘戰勝攻取,不修其功者,兇!’,爾慎之勿忘。
商賈之輩講究有多大本錢,就做多大生意。吾輩君主,用兵征伐也要講個將本求利,越做越大。每一次用兵當以得實利為上,切不可慕求虛名,也絕不可太貪;慕求虛名和過分貪婪,就會操切冒進,結果十之八九要損兵折將、喪師失地,如果時運不濟、氣運衰微,就是國家因此而傾滅,宗廟因此而不存,也是很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