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麗雅的師門‘妖宗’那是故宋時候遷往異域的,至今還有一些故宋遺風,這會兒冠子上插戴的頭飾就比較多,也就是所謂的“簇戴”,一簇簇、一堆堆,滿頭戴了不少金玉之物,滿頭顫動倒也不顯俗氣,卻是見出幾分手段了。
雷瑾見瑪麗雅頭上插戴著一簇簇的精緻新樣兒頭飾,晃顫翻飛,妖嬈富麗,不由多瞅幾眼,眼前光景可不就是鬧蛾兒滿路,成團打塊,簇著冠兒斗轉?可不就是鬧蛾兒轉處,熙熙語笑,百萬紅妝女?百萬紅妝女啊,瑪麗雅這頭上這一堆兒頭面首飾,可不就是等於數百萬的夔龍金幣戴在了頭上?她頭上的每一樣簪釵,都是西北的著名金銀珠寶工匠打造,任意一件都是有錢沒地兒買去的無價之寶,當然這其中有一大半兒的價錢是她從自個兒的體己錢中出的,雷瑾的私囊雖然尚算豐裕,也不可能大張旗鼓的給她花用,畢竟內宅中的女人可多著呢,他太偏心了那可就擺不平了,遲早得鬧出事兒,雷瑾可不想自找麻煩。
且不說瑪麗雅如何梳妝,早有侍婢端上了早膳,因為今兒不是什麼大日子,膳食什麼的自然不須那多繁瑣的儀禮,雷瑾本也不是那麼講究禮法的人,當然到了他這般的地位,這禮法就是不講究時,也自有許多的講究了。
養生之學講究早起吃食不可油膩,一粥一飯,堪飽即可,不過這是對於那些個勞心者、讀書人而言的,他們早上一碗香米清粥,再加上一塊兩塊糕餅點心也足夠打發了,就是那些願意嘗試異域風味計程車紳文人,一塊兩塊乾酪,一杯兩杯牛羊乳茶,一個兩個烤麵包也儘夠了;但是對於幹體力活的勞力者、奔波四方的商旅,以及習武者、戍邊者來說,‘油膩’那是根本不存在的詞兒,‘養生’那又是什麼玩意?盡最大可能的多吃、吃多,這才是正經
雷瑾的早膳,慣例是有幾十個花樣,各色中外糕餅、細巧點心之外,清粥雞蛋烙餅什麼的也有,刀削麵、擔擔麵什麼的也有,牛乳、乳酪什麼的也有,還有各種小菜兒,就是想吃麵湯疙瘩什麼的,也是頃刻即辦,當然雷瑾從小生在南方,麵湯疙瘩之類的北方面食他倒不是特別的有感覺,廚上也儘量遷就他的口味,湯麵之類也就少做些兒,其他任意選。
雷瑾看了看一大桌子的膳食,除了平日常見的十幾種,又多了幾種花色搭配,便隨便點選了廚上試做的‘雞飯’,雞肉與米飯的搭配,看著醒目,聞著香,想來滋味也差不到哪裡去。
雞肉是白宰雞細切塊兒,雷瑾也是老饕,一看就知道是白宰雞的做法,在清湯中燙熟的雞肉,皮色油黃,肉白且嫩,骨髓帶著血,下筷子一嘗,吃著清甜爽口,再拿雞油拌的姜茸辣子醬一蘸,更是美味無比。
再配上用雞油、雞湯煮熟的白米飯,一顆顆發亮的雞油米飯,香噴噴的,誘人饞涎。佐以一碗清雞湯、幾片脆嫩黃瓜,看著也很簡單,但是雷瑾吃上兩口,便倒抽一口氣,感覺到了滋味的驚豔。如此美味,怕是平時不喜油膩的人,也能吃下一大碗雞飯。
“這是怎麼做的?”雷瑾問道。
房中的侍婢自然早就打聽清楚了雞飯的做法,馬上回道:“廚上說,首先要把一大鍋幹蔥頭片煎至金黃,再炸一大鍋雞油。然後取二者拌鹽,混入生米中,炊熟即可。整隻雞,則依照白宰雞燙熟的方法,不用滾水,燙雞的熱湯是雞骨熬出來的,下了很多姜在裡頭,熬多久都全憑經驗,因爐和鍋的不同而不同。”
“唔,做雞飯,最大的難點,可能除了把雞燙得恰到好處之外,把司空見慣的白米飯做出特別滋味來也不是易事。這提煉雞油,怕是有點複雜吧?”雷瑾說道。
侍婢連忙回答:“是的。廚上說花了不少工夫,火候不好掌握。”
“知道了。他們也算有心了。打賞吧。”雷瑾吩咐下去就不管了,自然有人打賞廚上各相關之人並回報詳細。
這一頓,雷瑾照例是山吞海塞一般的大吃大喝,公府中人見慣不怪,只管服侍平虜公吃好也就完了,反正在她們心中,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自然是有諸多的神異,非平常人可以蠡測。
用罷了早膳,取了濃茶漱了口,嚼了片香茶,雷瑾並沒急著去行轅辦公,而是默然沉思,想些事情——雖然現在每天他需要處置的軍政事務都很多,需要他親自過目、圈閱、批示的公事文牘也如雪片一般不斷湧來,不過必要的思考還是極其必要的。治理軍政講究一個緩急有度,一味求快或者一味求穩,都非善策,走得快的時候不妨在途中稍微緩一緩、停一停,反省並審視一下來時已經走過的路,修整一些錯誤,校正一下方向,改變某些不合時宜,重新上路會走得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