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秘密聯絡,為了隨時擺脫京師多如牛毛的眼線監視,雷瑾指令楊羅抽調人手在義子府中秘密營建密室,以及通向義子府外的地道。
這在楊羅而言,是優而為之,因為他手頭上不但有詳細的工部圖籍,包括當年營建京師所留下的原始圖籍,而且在雪隼堂秘密招納的各色人才中,就有土木營建方面的大師級人物,以及擅長開掘地道的山西礦工、擅長營建堤壩的河工匠師、盜墓賊中的翹楚、鑿牆穿洞入屋行竊的竊賊高手,有了這些人,圖籍和開掘工具又樣樣齊備,營建密室和開掘地道又有何難,即使最難的問題——如何不被義子府的僕人發現,以及地道的出口如何設定隱秘而不被發現,也很快便有了解決方案。
雷瑾則在下達指令後,並不管楊羅如何營建,放手讓楊羅施為。
每日,雷瑾自管入宮去,雖則皇帝不一定能見得到,但雷瑾主要是順便藉此大撒金錢,收買一干他認為有必要結交的宦官,什麼太監、少監、監丞,和他們攀上交情,打好關係。
帝國一代一代的皇帝,為了不被臣下瞞騙糊弄,除了不斷提升臺諫官的監察許可權和地位之外,還逐漸發展出派遣秘諜監視臣民,派遣自己的家奴——太監到各地監督百官的制度,因此密探和宦官極其發達。然而這些皇帝信任的家奴照樣可以被人收買,甚至逼著人來收買他們,他們可以夥同一氣,上下其手來糊弄皇帝,所以在雷瑾看來,自己要想早日離開京師,非得把一些個關鍵的太監收買了,否則即便是擁有那個勞什子的皇庶子身份,他們照樣也會留難,只要想想這些宦官曆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的作派,連皇帝都敢於糊弄,還有什麼是他們不敢做的?又何況,他僅僅是一個義子?
錢可通神,現在大小宦官恐怕都把雷瑾當作了出手闊綽的冤大頭,見著雷瑾入宮,莫不笑臉相迎,殷勤侍奉,幾乎是有求必應,恐怕皇帝駕到都不會那麼盡心盡力,加上雷瑾又領有御賜穿宮牙牌,除了一些重要宮殿以及內宮妃嬪所居宮殿不可輕入之外,其它地方儘可去得,簡直是想去哪裡,都自有宦官踴躍引路。
宮內的部分宦官,尤其是某些太監身懷深淺莫測的高絕武技,雷瑾以前就知道這一點,最起碼雷瑾親眼所見的如司禮監的秉筆大太監張保,提督錦衣府的陳準,以及楊羅曾經提到過的扈從展妃微服出宮的張鳳(御用監的從四品左少監),這些宮廷內的高階宦官身懷高絕一時的陰詭武技是確定無疑的了。
雷瑾比較感興趣的是這些太監是從哪裡練就了一身武技?是宮中自有傳承,還是從民間流傳入宮?
有了這麼一個想法,因此這一兩日入宮,雷瑾都很注意觀察那些宦官。
太監在宮闈之中,雖然身懷武技,但大多秘不示人,恐生不測之禍也。
而依雷瑾想來,能有機會和時間習練武技的宦官人數必然受到限制,絕不可能很多,而且根據雷瑾粗略觀察的結果,也證實雷瑾這種推測無誤。
並不是所有內官二十四衙門的高階宦官都會武技,司禮監的高階宦官身懷武技者較多,其他內官衙門太監身懷武技者則多少不等,看起來所有身懷武技的宦官,沒有一個是很年輕的,而且武技全是走的陰柔詭毒路數,那種寒森森、冷悽悽、陰毒險惡的氣質如出一轍,雷瑾判斷這些宦官的武技定是同出一源。
只是高明者能夠將這種氣質完全收斂得無影無形,若非雷瑾心有定見,根本無法發現,想來這些宦官都是將這一脈武技練到了極精深的地步,可以內斂而無形,否則皇宮之內,怎麼可能容許把陰毒險惡的氣質擺在臉面上,‘面目可憎’之輩容身,更不可能升遷至宦官的高位階了。
也許是雷瑾的窺探觀察,惹毛了宦官中的某些人,第二天便發生了一件莫名其妙的事情。
雷瑾第二天入宮,“順便”在兵仗局、銀作局、內織染局看完了“新鮮”,時已正午,引路的宦官也早就自行離開了。
為著貪圖出宮的方便,雷瑾便從一條小宦官常走的夾道疾行,準備抄近路出宮,正走間,雷瑾便覺得迎面一股陰風隱隱襲來。
畢竟是從生死戰場上鍛煉出來的直覺,對危險的感覺非常敏銳,雷瑾瞬間功行百脈,金鯉倒穿波,細胸巧翻雲,倏忽間疾退十幾步外。
這時整個夾道內風飆氣轉,尖銳生嘯,寒流砭人,雖是盛夏,宛若隆冬。
雷瑾倒吸一口涼氣,遍體生寒,如果不是反應敏銳,那還不把命葬送在這裡?
一聲尖利的冷笑入耳,隨即再無聲息,雷瑾凝神細查,確認襲擊者已經遠遁,這才急急出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