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了孫雨晴一眼,又看了看雷瑾,默然不語。
“想知道?”雷瑾一本正經。
“嗯。”
見孫雨晴渴望知道答案,雷瑾笑道:“那夫人你得答應為夫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孫雨晴實在抵不住好奇心的蠱惑,撲閃著一雙翦水明眸看著雷瑾,問道。
“夫人請附耳過來。”雷瑾壓低聲音說道。
孫雨晴不疑有詐,起身湊到雷瑾身畔,俯身側耳屏息以聽。
雷瑾嘴角掛出一縷無聲詭笑,凝聲成線,以極細微的聲音在孫雨晴耳邊說了一番話,這聲音是如此的微不可聞,就是近在咫尺的綠痕、紫綃也聽不清雷瑾說了什麼。
孫雨晴晶瑩皙白的耳輪這時候忽然漾起一抹暈紅,僅是過得瞬息,這抹暈紅已然迅速擴大了勢力範圍,只是呼吸之間就蔓延到脖項以下,孫雨晴滿面嬌紅,驚心動魄的嬌豔羞色如同朝霞中帶露的醉牡丹,豔麗絕倫。
綠痕、紫綃雖然不知道雷瑾說了什麼,但是看到孫雨晴緊緊咬著嘴唇,鼻翼翕張,胸部起伏,喘息可聞,羞不可勝之狀,就知道不會是什麼好話。
半響,孫雨晴氣呼呼地坐了回去,再也不看雷瑾一眼,面沉似水。
雷瑾呵呵一笑,自顧說道:“五大錢莊財雄勢大,而且還是本侯的大債主,但若僅僅是這些,則與其他較大的錢莊並無二致,還不足以讓本侯密切關注他們的動向。
五大錢莊的不同,就在於他們五大錢莊歷代的當家主事之人無不長袖善舞,數百年間在朝野上下深根厚植,以至今時今日已成盤根錯節,大樹濃蔭之勢,難以撼動。他們背後的大財東和靠山,尋常官宦甚至於地方督撫朝中大員都輕易開罪不起,何況他們童叟無欺,信譽卓著,在朝野士民中又素具聲望,任何人想要動五大錢莊的腦筋,都得考慮後果。
他們因為是商人的緣故,在某些因循守舊的人眼中或許還是無足輕重,然而有識之人卻不能不注意到他們無所不至的影響,在帝國之中其實已經舉足輕重。
他們的動向之所以能引起本侯的關注,實在是因為他們已經擁有影響西北決策走向的實力。本侯不能不如此也!
至於南下漢中四川巡視,漢中四川不事張揚則路途少覬覦暗襲之險;關中大張旗鼓則混淆視聽,麻痺塞北之諜,是將欲圖北而聲張於南,惑敵誤敵之計也。”
孫雨晴臉色稍霽,雖則她覺得雷瑾的話裡盡多不盡不實,但稍能解惑,聊勝於無,當著綠痕、紫綃的面也不算丟面子。
站起身來,雷瑾嚷道:“爺要去小憩片刻。誰來陪我?”
雷瑾目光灼灼,孫雨晴、綠痕、紫綃三人臉頰發熱,白皙的俏臉上,倏忽間不約而同地暈染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羞紅,若隱若現。
長亭向晚,驟雨初歇。
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極目江天闊。
楊柳岸邊,短笛無腔,信口而吹,卻不是橫騎牛背的歸家牧童所為,永昌盛大錢莊的大掌櫃王周鼎佇立樹下,似乎已完全沉浸在自家吹奏的笛聲中,一襲玉色羅褶子迎著江風拂動,與萬千柳條共舞。
“哈哈,玉樹臨風笛聲遠,王大掌櫃好雅興也!”
信口吹笛的王周鼎聞聲回身望去,只見一位年約四十許歲,穿古銅色絲羅直裰的微胖男子拂柳踏草而來,卻是認得——天寶銀號的大掌櫃白天勰。
王周鼎未及答腔,已到身前的白天勰哈哈笑著,拱手作揖,又問道:“德興隆的錢大朝奉怎的還沒到?”
一邊拱手作揖,王周鼎一邊呶呶嘴,“看,那不是錢大朝奉麼?”
白天勰轉頭望去,一位白淨微須男子,五十歲上下年紀,挾著油紙傘緩步當車,正從一座毫不起眼的小橋上走下來,可不正是德興隆的總管事錢謙!
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德興隆典當行的總管事錢謙雖未騎鶴,卻是腰纏十萬,但身著絲葛道袍,腋下挾著一把再普通不過的油紙傘,穿行於瓜洲逼仄幽寂的街巷,如同屢試不第的老童生般,不是熟悉他的人,怕是要錯認了也。
輕濤拍岸,槳聲矣乃,一條快船,分波而至,就在王周鼎、白天勰寒暄的工夫,靠向岸邊。
在王周鼎、白天勰的注視下,那船的艙前頂棚下出來了兩個人,向他二人招手示意。
艙前頂棚其實就是在甲板上加了一個弧頂,兩邊立著疏欄。下邊通常放著幾張藤編躺椅,半躺談天、顧盼望遠,兩宜。頂棚上通常還會懸掛流蘇燈籠或彩穗宮燈,懸掛的燈籠、宮燈或多或少,或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