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王室秘藏中的一些珍品,已經由專使快馬飛遞,擺到了雷瑾的案頭。
葉爾羌城陷落於白山宗之手以後,葉爾羌王室成員僅有很少幾位成功出逃。 但白山宗還未來得及品嚐勝利果實。 就遭到了‘獅鷲十旗’五萬大軍地突襲,將士信眾組成的大軍死傷累累,落到白山宗手裡的王室秘藏珍寶繼而落到馬賊們的手中,又迅即轉手到了雷瑾的手中。
“殿下,當年蒙古大軍西征屠城,撒馬兒罕、玉龍傑赤的珍寶大都被蒙古大酋所獲,想葉爾羌已經立國一百多年。 這幾件花剌子模王室的御用器,必定是從蒙古大酋地後人手中得來。 這一件十二瓣銀碗。 沿口上刻著銘文,是以前粟特和花剌子模地方的阿拉美文字;再看這一件碗底正中陰雕著長角鹿地銀碗,正是故唐之際,西域粟特器物上常見的紋飾,銀碗的口沿下還有一行粟特銘文,‘祖爾萬神之奴僕’,想必是粟特祆教貴族器物。 銀碗上大都是阿拉美文字題銘。 正是早已經亡國的花剌子模文字。 紋飾如此精美,銀質如此上佳,又出自葉爾羌的王室秘藏,因此十有八九曾是花剌子模王室的御用器。 ”幕府參議宋弘捻鬚微笑著說道。
西北幕府的部分幕僚,尤其是部分文學侍從、青翰詞臣,他們有時候更願意以‘殿下’來稱呼雷瑾,而不是大多數人已經習慣地‘侯爺’。 ‘殿下’這個稱謂,在名分上並不能算僭越。 畢竟雷瑾掛著先皇帝親口封下的‘皇庶子’名頭,不但有正兒八經的欽賜‘國姓’,而且還以‘皇甫瑾’之名列入禮部宗人府譜碟,這等常人難及的‘殊榮’,都是天下皆知的事情。 不管先皇帝心裡是怎麼想的,至少在平虜侯被皇室正式削奪先皇帝‘義子’名分之前。 ‘殿下’的稱謂都是名正言順。
雷瑾拈起一枚精美的銀圓仔細端詳,銀圓正面鑄著一個頭戴王冠地半身王像,深目高鼻。 背面中立祭壇,下站祭司,刻有銘文,鑄造極為精美,這顯然不是市面流通的銀錢,而是用於王室賞賜的禮幣。
“銀器如斯精美,可見西域銀產遠遠超過我中土啊。 ”
雷瑾放下手中的銀圓,讚歎之餘。 又有點歆羨之意。
要知道。 手工作器最重要的是材料,所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工匠作器如果沒有合適材料是做不出好東西好物什的,所以大量應用地日常用器,大多都是以當地及其附近能夠大量獲取的材料製作,極少例外。 西域酒食器皿,銀器的種類和紋飾明顯比中土繁多而複雜,根據這個常識可以大致反推出西域銀產、銅產超過中土的結論。 中土雖然也有精美華貴的金器、銀器,但只有權勢大戶人家才比較常見,不象西域,一般的中戶人家也常常置有若干件銀器。
這等推論自然並不那麼嚴密,雷瑾這麼說,當然還有其他的證據,此時也無須深究。
幕府另外一位文學侍從之士,‘參議’段承根放下手中的一件銅瓶,接著雷瑾的話笑道:“據聞蔥嶺以西,金、銀、銅、鐵諸般礦脈分佈於多處,而天山北麓至阿爾泰金山,其地自古號稱多金,如今我天兵西征,橫掃天山南北易如卷席,金銀礦藏已是我西北囊中之物。
再則,雲南礦坑,銀、銅、錫產量與日俱增,漢中、四川、河隴等地金銀礦坑出產亦不在少,銀錢總署和官民聯合儲備金庫所準備的‘鈔本’,已經有足夠雄厚地金銀庫藏應付我西北鑄幣發鈔之需。
西域銀產既然超過我中土,那就讓西域從今往後,永遠都變成我中土所有好了。 ”
經歷了西北這幾年地戰爭、動亂、血腥、清洗,很多人的觀念和看法,都有了巨大地改變——死硬的頑固者和反對者,不是被亂民、暴民所洗劫殘殺,就是被西北幕府藉著各種機會給清理收拾掉了;象宋宏、段承根這樣很早就跟隨西北幕府腳步的知名文士,血液裡頭也多了許多殺氣和狼性。
聽著段承根這麼一說,雷瑾呵呵笑道,“蔥嶺以東,天山南北,我西北籌劃多年,趁葉爾羌連年內訌之機雷霆一擊,席捲不難,只是善後,就還有很多手尾啊。 ”
白山宗傾巢出動,去打葉爾羌城,其背後其實就站著西北幕府秘諜部以及軍府秘諜司等衙署的影子。 從軍餉、糧草到各種攻城器械的籌措,從遊說結盟到擬訂計劃,沒有西北秘諜隱於幕後提供種種方便,勢力相對孱弱的白山宗一派又怎麼有實力攻陷汗廷王都?雖然,前臺出面的人都是伯顏察兒家族,但各種軍械火器在葉爾羌汗國氾濫成災,卻絕對是西北方面放任自流推波助瀾的結果。
郭若弼麾下的西路諸軍能夠一舉攻入葉爾羌汗國的腹地,那都是此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