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啊——”
“那你又可惜什麼?”
“可惜一桌好酒菜——就這麼沒了!阿彌陀佛!”
“和尚原來是個花和尚!”
“酒肉穿腸過,佛在心頭坐!就是花和尚,也是菩薩相,六十二斤鐵禪杖!”
“哈哈,和尚的禪機原來都在喝酒吃肉上,殺生破戒有理乎?”
“喝酒吃肉其中自有佛理,嗔怒伏魔亦是自然佛性!豈不聞松樹千年翠,不入時人意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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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9釋出
注:“松樹千年翠,不入時人意”,其意指——真相在前,而常人每每視而不見。
第二章 火中取粟 荒丘雪舞血花殘
暮色四合。
冬季的太行山區,夜幕早早的降臨,好不容易露了半臉的夕陽紅日,轉眼就藏到山下,不見了蹤影。
高大的樹木在黑幕中伸出形態古怪的樹枝,在凜冽的寒風中伸展著鬼怪一般的暗影,閃爍著積雪的幽光。
蜿蜒凍結的河流盤屈在寧靜的山嶺之間,河畔樹叢密佈,積雪處處。
一個班駁鬼影從樹叢中探出頭來張望,這是一個如同鬼怪一般的暗影,白色的風帽衣褲斗篷上都有斑斑點點的灰、藍、黑色塊,彷彿是頑童的信手塗鴉,卻與雪夜的的朦朧幽暗完全融為一體。
對岸忽明忽暗地亮起三個光點,彷彿是遊蕩在山野間的餓狼眼中閃爍的幽光,重複三次,不再閃亮,那班駁鬼影也消失在了原地。
片刻之後,數百條班駁鬼影悄悄地越過結冰的河面,在黑暗中無聲無息地向前奔行。
遼州州城東南的深山區,人跡稀少,歷來是太行盜群嘯聚的地方。
遼州雖然是山西的直隸州,這官法卻也難以管到山裡面的豪霸強梁們橫行不法,山裡面天高皇帝遠,盜群橫行,也只有強悍者、強梁者才能在這裡活得快活,軟弱、懦弱必然遭人欺凌。
冬天是大多數土老財窩冬的時節,輕易不出門,沙家寨沙大員外沙富貴上個月才剛剛將一個丫鬟收房做了他的第十八房小妾,這辰光本當呆在暖房內抱著小妾在熱炕頭上膩著,或者擺上酒菜喝杯小酒聽幾支小曲自得其樂。不過自從十幾天前一幫‘上仙’‘天師’住到寨子裡面以後,這宋家寨的警戒就日趨嚴厲,沙富貴也突然變了一個樣,把全寨的老少都發動起來,在寨子裡寨子外挖陷阱裝窩弩下圈套布機關,似乎在防備什麼人的攻擊,但是以沙家寨在這山裡的聲望,又是誰能讓他這麼忌憚?
“去,叫廚房再殺二十隻羊備著,上仙們晚上吃酒消夜要用。”沙富貴站在北房臺階上吩咐下人。
“好嘞,老爺!俺這就親自去關照廚房馬上宰殺,好生洗剝細切,保證仙長們吃得舒心開胃。”
“嗯,好,好,好!”沙富貴點頭,道:“再給老爺溫上兩壺酒,來一盤醬驢肉,老爺我先墊墊”
那下人本是點頭哈腰,隔著沙富貴好幾步,聽沙富貴沒接話往下說,又馬上接著說道:“老爺,要不要廚房多燒一條鯉魚”
那下人一邊說一邊抬頭偷覷沙富貴,倏然間獻媚的話已經說不下去了,因為他看見沙富貴的頭顱居然已經不在脖子上,而是奇怪的提在一個渾身班駁如同鬼怪一般的人物手裡,他的腳下可不正是沙富貴的身軀?而且沒有任何鮮血噴溢,完全的無聲無息,詭異陰森,令人毛髮倒豎,心膽俱裂。
驚恐之極的下人以為碰到了鬼門關逃出來的惡鬼兇魂,想尖叫,想掙扎,想逃跑,可他什麼也做不了,他只是看到自己的身軀無聲的軟倒,沒有頭顱的脖子處沒有一絲鮮血流出。
這是俺的身子,但俺的頭呢?
還沒等這下人有點兒思維趕不上變化的腦袋想明白,他已經永遠地沉浸於無邊的黑暗中了——他和他的老爺,腦袋都已經悄悄地搬了家,這輩子是再吃不上醬驢肉,喝不上酒啦。
一盆一盆的羊肉,一罈子一罈子的酒端進了東跨院北屋。
外間炭火熊熊,有十幾個身套道袍,卻蹬著帶毛牛膀靴,打著綁腿,非道非俗的健壯男子,圍著幾張杉木大桌在那裡大碗酒大碗肉的在猜拳喝枚,喧囂吵嚷,說著些南七北六的見聞和不忌葷素的笑話。
內裡一間寬大的熱炕上鋪了厚厚的褥子,另外還燒了紫銅爐子,暖意融融。
幾個頗具威嚴氣勢的道袍法師正在炕上吃喝,每人身畔都半倚半靠著半裸的妖媚女人,年輕美麗,笑語呢喃,飽滿誘人的酥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