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首領面無表情的淡然說道:“不錯,我們中間是有幾個人可以攀下斷崖,但那得冒九死一生的危險,你們如果願意嘗試,我們可以奉陪。要不要到山崖上看看?”
想想那深不可測高不可攀連猿猴也發愁的斷崖,在這滴水成冰罡風怒號的冬季時節從又高又陡的山崖上爬下去,又得在對面的峭壁上徒手攀爬上去,在凜冽的山風中一個不慎就會摔得粉身碎骨,大概只要在完全絕望的時候才會選擇走這一條危險之極的脫身之路,所有人——至少是這些彌勒舊人馬上打消了從斷崖後脫身的念頭。
這時,他們才想這兩個白衣人是去幹嘛去了?
“救兵不日可達,我們只需要再堅持幾日。”那白衣人的首領說完,呼哨一聲,倏然退回到山林中去,所有白衣人包括兩個剛剛調息完畢的白衣人也瞬間消失在原地。
玉靈姑等人愣了一愣,方才醒悟過來,面上泛起喜色。
“剛才那個灰影好生了得,是不是祖師堂的大天師?”燕霜衣問道。
“大有可能。不過祖師堂的人都行蹤隱秘,這個人未曾見過。”玉靈姑不肯定的回答道。
“也不知道是哪一方面的救兵?”
山谷深處的一間松樹茅屋,門窗緊閉,似乎只是入山打獵的獵戶臨時的落腳點,又或者是看山人的蝸居。
此刻雖然是白天,茅屋也是門窗緊閉,不允許有一絲兒的冷風吹入,故而屋裡有人的話必然是燈火通明。
現在屋裡不僅有人,而且有好幾位。
都是穿道袍的法師,圍坐在一張松木桌邊,桌上擱了一隻小火爐,其中炭火熊熊,上面架了一口鍋,鍋內熱氣騰騰,香味四溢。
酒是高粱燒,小口大肚子蓋紅布泥封的酒罈,雖然不是山西有名的汾酒,也足夠酒囊一醉;
兩隻農家陶盆,一隻滿滿盛裝了切成薄片的山羊肉,一隻盛了野兔肉,幾隻粗碗分別盛了各式蒜泥、薑末、醬料、糖蒜等,另外還有一大盆切成塊的醬驢肉,一大盆高粱面蒸餅。
火鍋涮羊肉,帝國北方寒冬裡最讓人咽口水的美食,羊肉其性溫熱,最是補陽益氣,冬天怕冷的人,吃些羊肉可以暖手腳;帝國南方潮溼,吃些羊肉也可去去身上的溼寒之氣。
帝國商周時代,用鼎吃火鍋那是天子和貴族們的特權,一般的國人沒有資格這樣子大排場的吃火鍋,而且天子九鼎,吃這樣的火鍋也太浪費,現在嘛,只要你有一口不太小的鍋,一個火爐子,任何人都可以自得其樂的涮涮吃吃。薄薄的山羊肉片,其薄如紙,挾了在鍋裡滾幾下涮上一涮,滑嫩鮮美,吃個七八分飽也就夠了,羊肉最能飽人,如果可著勁吃到十成飽,不給肚腸留丁點餘地,羊肉在腸胃裡發脹起來的時候,傷脾壞肚那也就是十成十的了。
幾個法師自得其樂,興高采烈地吃得津津有味,肉香滿室,酒香撲鼻,一碗一碗的高粱燒酒,彷彿白水一般狂喝,都已經有幾分酒酣耳熱的意思,看著就是一夥不守清規的出家人。
一個道袍法師仰脖一口氣喝乾一碗高粱燒,一邊高聲笑嚷:“滿上!滿上!”一邊扶起沉重的烏木筷子挾起一片紅紅白白的山羊肉,往沸湯裡滾涮,驀然間,眼中陰冷精芒如電火一閃而沒。
轟隆!
凜冽的風寒乍然在一聲巨響聲中撲入茅屋。
氣勁破空,徹骨裂肌;劍氣縱橫,波濤山湧。
溫暖的松木茅屋猶如被*突臨肆虐,又如雷轟電擊,天劫臨世,無論是屋內喝酒吃肉的法師,還是自外而來的侵入者,都在為自己的生死存亡作殊死之鬥。
怒嘯。
一個法師手中的青鋼劍迸發出勁烈無比的劍芒,以雷霆萬鈞般的猛惡聲勢,破入從門窗湧入的刀山劍海,松紋青鋼劍光華流爍,隱隱虎嘯龍吟,劍芒匯聚如練,挾著隱隱風雷,要拼命殺出血路。
瞬間,血泉噴湧,一條手臂飛上半空,拼命破出重圍的法師勢如瘋虎,落荒而逃,飽含著仇恨的聲音在山谷中迴盪:“天龍羅漢、真武神將,今日斷臂之恨,本天師改日一定奉還!哈哈哈!”
松木茅屋裡木屑紛飛,風雷狂作,刀光劍影,人頭滾地,鮮血噴灑,酒肉淋漓酣暢處,轉眼修羅作屠場
勢如電火流光,暴亂在開始時就似已註定了終局,以多欺寡,以強凌弱,以有備對不虞,除了反應最快的天師留下一條手臂倉皇逃走之外,再無活口。
“可惜,還是讓彌勒教的逃了一個。”
“人生無奈,生老病死,早死晚死都是死,道兄有何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