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瑾無聲無息地站在人叢外冷眼旁觀,看了一小會兒,搖搖頭,就這兩三回合的工夫,綠痕、挹雪這邊可是輸大了,情形明顯的有些不對勁。
雙眉淡薄藏心事,打馬吊不輸才怪!雷瑾暗忖。
這時一位全神貫注於押注贏錢的侍妾丹彤兒猛然間發現雷瑾竟然就站在自己身邊,渾身一激靈,美眸頓時睜得老大,紅潤的小口驚訝的張開,正要出聲,雷瑾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丹彤兒忙捂住小嘴,以眼神詢問是否要馬上更衣,雷瑾微微搖頭。
然而這種小小的擾動,已然驚動了這暖閣之中好幾個美女的敏銳靈覺,立時十數道凌厲無比的目光如閃電橫空一般穿過人叢落到雷瑾身上,隨即在瞬間又變得溫柔如水。
綠痕嫣然淺笑,秋波流媚,已然放下手中的紙牌,笑道:“侯爺回來啦?冰縠,你來替我打著。”
緊接著綠痕就一疊聲地分派職事給暖閣中一干妾婢,“巧笑,快給侯爺準備早膳。喜媚,你去膳房灶上銀挑子裡盛一盅冰糖銀耳燕窩羹來,讓侯爺先墊墊。爺忙了整晚,一定累壞了,先喝盅銀耳燕窩羹,又溫潤去火,又補益元氣。彤兒,你還愣著幹嘛?還不快些著伺候侯爺更衣梳洗?”這後一番話卻是分別對四個人說的,中間行雲流水不帶一點窒礙,包括丹彤兒在內都忙脆聲應是。
雷瑾呵呵一笑,笑道:“有事的去做事,沒事的就繼續玩牌,輸了算爺的,贏了算你們的。爺和綠痕那邊說說話,你們小聲些也就是了。彤兒,你就繼續押注玩牌吧,爺更衣有綠痕一個伺候就行了,哪用著前呼後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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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衣梳洗之後,在綠痕的服侍下,雷瑾喝了一盅冰糖銀耳燕窩羹,消消停停的吃了早膳,最後還在綠痕的堅持下又吃了幾塊酥餅點心才罷了。
含了片朝鮮紅參在嘴裡慢慢嚼著,雷瑾愜意的依靠在坐榻上看著綠痕以優美的手法全神貫注的沖泡沏茶,一時靜默無聲,只有隱隱的笑語從隔鄰傳來。
茶香入鼻,品完了一杯,雷瑾這才問道:“綠痕,你有什麼心事?怎的這麼神不守舍?”
“奴婢哪有?”
“得了,爺還不知道你?”
綠痕也沉默了,她照顧這位三少爺飲食起居很有些年頭了,到如今即便是神情上有點細微的異常,也不容易掩飾瞞過。
“綠痕只是心裡有點忐忑而已。”綠痕輕聲喟嘆,“前些日剛接到了一封老爺和大夫人的信函,還沒來得及告訴爺呢。”
“嗯?信裡面都說些什麼?”雷瑾一聽,便知原因定是出在這封信上。
“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問了些爺近來的軍政處置情況、日常起居罷了,就是封平常不過的家書罷了。”
雷瑾聽綠痕這麼說,眉尖便揚了揚,沒有說話,只盯著綠痕:怎麼可能?一封平常的家書無論如何不可能讓你神不守舍,綠痕。
“信裡還提到姑蘇孫家送他們家的小姐遠嫁西北,現在四川、貴州不是已然平定嗎?孫家已然籌備好了,從姑蘇起程,走水路逆江而上,取道四川到西北來。”
這便是問題的主旨了,雷瑾心下暗忖,便說道:“哦?怎麼這會又急著嫁他們家的寶貝女兒了?這會子倒不怕女兒受苦了嗎?”
綠痕白了雷瑾一眼,道:“就爺那風liu浪蕩的紈絝名聲,天下哪個丈母孃能放心將自己家寶貝似的女兒,終生幸福就這樣託付給一個混世魔王?也就我們這些個無根浮萍才能將就爺吧。”
呵呵一笑,雷瑾也不著惱,說道:“嘿,說得好好的,你怎麼又突然生出這夾槍帶棒的毛病了?誰說沒有根的?有爺在,任是八面來風,保你巋然不動。”
“只怕爺有了新人忘了舊人。”綠痕幽幽一嘆,命運如斯,無可奈何矣!
“這是說的什麼話?再說這話,爺可是要真惱了。你的心,爺明鏡似的,爺的心如何,你該知道。無論如何,必不負你就是。”
綠痕默然頃刻,才嘆道:“只盼爺他日不要忘了這句話就好。聽說那孫家小姐天香國色,乃是絕代之佳人呢。”
雷瑾輕嗯一聲,順口說道:“那姑蘇之地,山青水秀,自古繁華,孫家的絲綢和孫家繡莊名聞天下,江南女子又多半溫婉秀麗,他們家的小姐再是姿色平庸怕也差不到哪裡去。
呃,照這麼說來,孫家的船早已經動身啟程了?這少不得還得派人去迎親了。煩人啦!”
“快做新郎倌的人了,還煩的什麼人?”
“孫氏一族,若打後漢衰微,天下三分,東吳立國那時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