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瑾看完了郭若弼的捷報,心中想的卻是馬啟智在己方傷亡極大,西寧軍團上下群情洶洶叫囂著要殺俘虜洩憤的緊要關口,沒有把持不定,而是力排眾議,對於這一點雷瑾非常讚賞,這便是獨當一面的大將才幹,異日可堪大用之能者帥才也。
“哈密即下,隨後的設縣守土,瑣事繁多,諸般細務,本侯已與長史府商議妥當,交由長史府派員接管。此事諸位若有建議,即可上折本言事。這事且先放過一邊。”雷瑾並無多少喜色,憂慮似更深,說道:“本侯擔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拿下哈密,雷瑾仍然憂心,這不能不讓在場之人打疊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應對,是什麼樣的事呢?
“本侯擔心的是明年西北糧食夠不夠吃,西北一千多萬民口,另外這一百多萬軍口,加一百五十萬僉兵,一軍至少當三民,若耗用豆麥粟米餵養馬牛,則一馬耗糧至少可當五口,西北大略總有兩三千萬口要吃飯,餓肚子就是大問題。這戰馬所耗豆麥草料雖然以冬春為多,也不能馬虎,明年馬糧儲備從現在開始預儲,前此劉衛辰長史建言,馬糧儲備要比往年再增加三成。本侯之意,寧多勿少,這賊老天,誰知他明年什麼光景?馬糧預儲要比往年增加五成才是。西北這麼多軍民男女、戰馬牲畜,嘴一張就是不得了的大事,雖則表面看來如青海蒙古、吐蕃、土人,還有康巴,等等,都不需要西北幕府供養,然則一旦缺糧,其心不穩,切不可輕忽。
今年天時不正,入秋雨水不多,冬雪更比往年大大見少,明年最怕一是旱,二是蝗,那年我們擔心蝗災,結果雖然有,不大,這是我們的運氣。但明年這蝗災是小還是大,不好說得很,我看還是得未雨綢繆,多想想應付旱災蝗災的法子。
關鍵的是我們從現在起,就得多方籌集糧食,人吃馬嚼,應付戰事、賑濟,在在需要糧食。多準備幾手,就真有什麼急難,我們應付起來也有底氣。
另外,南方的南洋戰事打到如今,已經漸現反客為主的態勢,可能用不了多久,什麼北鄭南阮都成昨日黃花了。這南洋戰事暫時和我們沒有多大關係,當下與我們有關的則是現在已經有四十餘萬安南戰俘將從廣西取道貴州驅趕北來,這些奴隸如何安置?我看,四川貴州方面要儘快準備幾十萬套冬裝應用!
怎麼著手,四川執政府要預先籌謀了,這些奴隸如果大批凍餓而死可不行,這些奴隸久處南洋,不慣北方苦寒,這個獨孤先生要考慮,冬裝之外是不是每人再加一條毛氈子?要考慮一下,至於口糧,僅讓他們有力氣翻山越嶺就可以了,不能讓他們吃飽。
還有西北律例法令如何配合?各衙署都需要早早謀劃,呵呵,修路修渠耕田勞作各種苦力活,有了這批安南奴隸,西北青壯勞力不足之弊就可以大大緩解了,而且有一就有二,後面還陸續有大批安南奴隸到來,長史府又將不得安生,大大忙碌了。”
蒙遜只能搖頭嘆息,道:“沒有別的法子,只有咬牙硬撐了。現在關中延綏是一大堆事情,四川是一大堆事情,眼見貴州、雲南還有西線哈密都是有一堆忙也忙不完的事情接踵而來,現在就是再多一百萬奴隸也不過如此。只是這人手還得增加,層層分權負責,倒也不是很繁難。誰讓侯爺麾下的兵將一個賽一個的剽悍猛銳呢?”
只聽不說的張宸極這時插話道,“這才是宰相之才,總其大要,綱舉目張啊。”
狄黑看眾人會議,雷瑾居中侃侃論政,縝密細緻,顯示出在雷霆鐵腕之外,這平虜侯治民理政的另外一面,心下暗歎:玉磨成器,古人不謬也!
久坐無聊的魔高嘟囔道:“左右不過是奴隸罷了,又是冬裝,又是毛氈子,比待我帝國民眾還寬厚,這算個什麼事?”
蒙遜哈哈笑道:“魔將軍謬也,這批奴隸,已經是西北財產,豈可輕易使之折損?這裡面,魔將軍也是有份的,奴隸多死一個,魔將軍能分到手的紅利就薄一分呢,怎麼可以不當回事?”
雷瑾也笑道:“你們兩個馬賊頭子在塞外逍遙慣了,不耐枯坐,怕是滿肚子怨言了。也罷,本侯這就分派你們的應分職事,這其一,你們倆這次回去以後,注意多掠取些牛羊牲畜、乳酪、乾肉等一應吃用之物回來,糧食不夠肉來補,你們自己也要多些儲備,應付可能的饑荒;這其二,四川還留著白虎軍團、蒼狼軍團各五千騎,本侯看阿顧統領這一萬騎也甚有章法,有意成全他,準備新編一個騎兵軍團。這一萬騎以後就算作阿顧的班底,你們二位有沒有意見?”
白玉虎拱手笑道:“末將們不敢有怨言,五千騎而已,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白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