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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部分

公孫龍長嘆一聲,掩卷長思。

並非公孫龍特別喜歡閒來無事讀古史,實在是心裡藏著的心事很重,借讀史來消解一下壓力而已。

艱難的抉擇!

是否抽調兵馬馳援犍為?

行營中軍的謀士參贊們眾口不一,各執一詞。

公孫龍最後斷然決定——

一兵一卒都不能從堅守榮縣營壘塹壕的部隊中抽調!

這意味著公孫龍甘願冒著後路糧道被截斷的危險,也要固守當前的防線,確保與彌勒香軍對峙的兵力,即使可能因此而獲‘救援不力’‘貽誤軍機’等‘罪名’!

公孫龍做出如此抉擇,也有自己的考慮——

其一,雷瑾既然親率軍府一干人等視察整飭嘉定州軍政,則現時嘉定州的防務雖然不敢說固若金湯,萬無一失,但至少也該有相當之水準,即便敵方長途奔襲的偏師是敵方的精銳之師,能征慣戰,也未必就能有多麼大的戰果;

其二,奔襲之敵不徑向嘉定州城而去,卻以犍為城為目標,這是否說明嘉定州的警戒防備相當之嚴密有效,致使敵方無懈可乘呢?

其三,對方奔襲,無非是正面對峙難得便宜,故而欲出奇制勝,調動我方。只是迂回奔襲要想得手,要麼是對手實在弱小,要麼就是對手懈怠無備,以實擊虛,出敵不意,攻敵不備,可收奇兵突出之效。若是不然,在我方已然有備的情形下,奔襲能有多大效果呢?

其四,犍為地位雖然不如嘉定州城重要,但也是大江沿線的要衝,其地駐守之兵,有嘉定州守備軍團的十個團五千人,再加上民壯鄉兵,依託城池堅守,沒有十倍二十倍以上兵力也難以輕易攻拔,何況還是輕裝之敵?敵方主將聰明的話,就會稍戰即走。既然塘報軍情只說鏖戰,並沒有說及其它,貿然馳援卻有可能勞而無功,反而還給當面之敵以可乘之機。眼下大對峙小襲擾的態勢,已經大體完成了第一個預定目標:儘可能切斷敵方重要的軍資來源。富榮鹽場的停工,將使彌勒教的收入大減,他們固然還有其他鹽井,但重要性是完全無法與富榮鹽場相提並論的,這就給了西川行營對峙的本錢,因為彌勒教比西川行營更耗不起。對峙之勢一成,便奪了彌勒教大半之勢,不攻便已是攻,主動之勢在我不在敵也。

有了這幾條,公孫龍行使自己獨斷的權力,還是有些底氣的。

只是畢竟在以前,他從未有任何統兵征戰的經驗,而且這一上手就是西川行營和守備軍團的十幾萬大軍,這即使對於行伍出身的沙場宿將也是件天大的事情,他如何能不誠惶誠恐,謹慎小心?

紙上談兵的趙括身敗名裂,殷鑑在前,他公孫龍又還不象趙括那樣熟讀兵書精通兵法,因此上以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態度,對軍事部署一心求穩,但求無過,不求有功,大事小事,事必躬親,猶恐出什麼紕漏。

想那趙括,紙上談兵之能連其父趙奢這等沙場宿將也甘拜下風,能力還是相當之強,而且在長平一戰能夠統率幾十萬趙軍力戰,讓秦軍傷亡慘重,並在秦軍銳士的重壓之下,絕糧困守四十六天,趙國大軍不生叛亂,居然未在人相食的慘烈吞噬中瓦解崩潰,這一切也說明其能力膽識並不差,若趙括長平不死,經此大敗之磨礪,而其後趙王又仍敢用之為將,則趙括必定是戰國良將無疑了,勢必成為秦國之大患。

究其實,倒是應該追究一下其父趙奢教子無方之過。

趙括之能力從事後來看,用其為大軍統帥,能力識見或者還遠遠不夠,但用而為副將應該還是足可勝任,並不象喜歡以古諷今的太史公在《史記》上所說的那般不堪。

趙括與武安君白起的差距,就在於實戰的差距。

白起起於行伍,在激烈的實戰中成就了百戰不敗之身,用兵如神之名,慮事嚴密周詳,用謀切合實際,六國之將但聞白起之名即不敢與之戰;而趙括在成為統帥之前,似無實戰之履歷,雖然紙上談兵頭頭是道,又怎麼可能在慮事周密上與白起比肩,在全域性高度把握兵爭之大勢?

由是觀之,則趙奢教子無方之過豈不是大可追究?

若是趙奢能夠把趙括放到軍伍中實戰磨礪一番,一刀一槍的打拼幾年,甚至放到趙國北境與匈奴胡人捉捉迷藏,讓趙括碰碰壁,吃上幾次敗仗,則趙括即便在長平吃了敗仗,想也未必就會輸到那麼慘,至少不會被秦軍誘出營壘,分割包圍,以至輸到讓趙國傷筋動骨的地步,他自家也不會落到身死名裂的下場,則後來的戰國名將李牧都可能要屈駕在趙括之下,也未可知。趙奢之過,豈非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