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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雷瑾也很強硬的表示,幕府要在青海蒙古徵收長達十年的象徵性‘羊馬抽分’ (稅課,相當於一種畜產稅),十年之後‘抽分’的稅率如何,再由雙方會同議定,任何一方不得單方面決定變更;同時幕府擁有在青海蒙古遊牧之地派駐軍隊的權力,這都是幕府的既定政策,不可改變;只是鑑於青海蒙古的現實情況,象課稅、駐軍、戶籍清冊這等事項,皆須由幕府和青海蒙古一體會商協定實施細則,任何一方都須照章執行,不得擅自變更已經決議的事項。
雷瑾還特別提出一條法例與蒙古王公臺吉們商磋,凡漢、蒙古、回回、吐蕃、吐谷渾、畏兀兒各族人等,不許禁止族人與他族婚姻通好。有願與他族通婚者,聽其自便,務要兩相情願;若不願與他族婚姻通好者,亦聽其自相嫁娶,不得強逼。違者,或杖八十,或入官為奴,不得輕饒。
這三日,雷瑾與圖魯虎也互相有了更深的瞭解,圖魯虎窺知了他想要知道的隱微,雷瑾何嘗不是對青海蒙古有了全新的認識?
結盟也好,或者說把青海蒙古徹底綁在幕府的戰車上也好,對雙方來講,確實是存在著許多傳統和現實的利益基礎,雙方的利益結合點也不止一點兩點,尤其是大方向上的利益接合點相當之接近——立足河隴的幕府,其未來的方略,進軍西域是必然的選擇,起碼在幕府向西控制蔥嶺一線,向北控制阿爾泰金山一線之前,幕府的後方形勢難說安全,同時在東西兩線作戰,對於任何一個明智的霸主都不是可以容忍的事情;而作為從阿爾泰金山以北草原移牧而來的蒙古瓦剌一部,圖魯虎還是在心裡深藏著有朝一日返回北方大草原的夢想,而組成青海蒙古的諸部,一多半都是從北方大草原遷移而來蒙古族人,如果有機會讓他們返回北方大草原也沒有不願意的。
笑眯眯的看著兩個蠻力驚人的小子扭打在一起,難分難解,雷瑾仍然在心裡盤算著大棋局中每一顆棋子的走勢佈局,欲求得最後決戰中原之大勢殊非易事,現在每走一步都得仔細掂量,希望每一個關鍵步驟都是算路精密的妙手,而不是導致失敗的敗著。
“哎呀,他們怎麼小小年紀就這麼大的力氣?”綠痕看了好一會,吃驚於這兩個蒙古少年不但蠻力驚人,韌勁和耐心也是十足,糾纏這麼久,一身的蠻力居然還沒有明顯的衰竭跡象。
“呵呵,小小年紀?綠痕,難道你很大了嗎?哈哈。呃——你以前沒有去過蒙古草原,所以不清楚。蒙古的小孩兒,尤其是男孩,還在地上爬的時候,他們的母親就會縫上兩個羊皮口袋,裡面裝上炒米或者明沙,讓小孩子每天當玩具玩,當摔跤的摔打練習物件,隨著一天天的長大,羊皮口袋也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沉,口袋可以比一個人還要高,裝的炒米或明沙隨便就有兩三百斤,多的四五百斤,這樣沉重的口袋他們每天就當玩具一樣搬來扛去,拳打腳踢,抱著摔,扛著摔,變著花樣摔,十幾年下來那還不練就一身的蠻力?這種玩具要等成年以後,才會不再玩。所以許多蒙古騎士能開強弓,某些射鵰手更是力氣非凡,甚至能把發狂的野牛生生掀翻在地。這是一生下來就是把孩子當狼當戰士來養啊。”
雷瑾笑笑,接著說道:“傳說這還是從成吉思汗的母親訶額倫夫人那裡流傳下來的,所以成吉思汗的兄弟和兒孫都是驍勇剽悍,力大無比。”
“這是真的嗎?”綠痕問道。
“誰知道呢?傳說罷了。”雷瑾一笑。
綠痕微搖臻首,道:“小孩子就開始練,還真是殘酷啊。”
“殘酷?”雷瑾眨眨眼,隨口笑道:“呵呵,我們小時候那會兒,不是更殘酷?強者生存,向來如此。”
“那倒也是。哎,和青海蒙古的比試你打算怎麼應付?”綠痕微微點頭。
“怎麼應付?刀槍無眼,上了陣我們這邊只管往死裡殺就是了,反正是死傷無怨兩方情願的比試,誰被殺死都只能怪他們自己學藝不精了。最多,我給他們死傷的兵士多加點撫卹,再多買牧民一些馬牛牲畜就是了。活人總是比死人重要吧?”
雷瑾微微喟嘆一聲,繼續說道:“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帶刀。橫行青海,不帶刀怎麼行?蒙古人只尊重實力和才幹,有刀就有一切。不管是東蒙古還是西蒙古,都是一樣。”
說罷,攙了綠痕踏雪回帳,不再看兩個蒙古少年還沒有結束的扭打‘惡仗’。
太陽東昇。
草原遼闊而靜謐,白皚皚一片,已經是冬季草原難得的好天氣。
日上三竿時分,嗚嗚的牛角號,隆隆的戰鼓聲,響徹了雪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