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痕、明石羽等立即飛騎隨後,迎向奔來的馬隊。
內披鎧甲,頭頂鐵盔,外罩白色斗篷,鬚髯如戟的顧始汗圖魯虎,雷瑾聞名久矣,但還是第一次見到他的真人真容,以前光是從內記室秘檔中的肖像和諸多諜報來揣摩圖魯虎這位草原梟雄了。
在雷瑾打量圖魯虎的同時,圖魯虎何嘗不是同樣在打量著年紀輕輕卻稱雄西北的雷瑾?
這其實是一次遲來的會面,先前是雷瑾欲拜會圖魯虎而不得,被婉拒會面,現在則隨著實力的消長,形勢的變化,終於還是使兩人在這時候走到了一起。
結盟條件其實在雙方最高權力階層的授意和控制下,已經經過多輪的來回磋商,談得七七八八,剩下的問題不是細枝末節,就是一些大方向上的國策大略了。
細枝末節的問題自然用不著勞動雷瑾和圖魯虎這兩位首腦會面了,關鍵是雙方的國策大略是否能夠銜接互補,趨同一致,能否讓雙方彼此借力,各取所需,各遂所願,這才是雙方首腦必須會面的重要原因。
狼與羊之間,根本沒有結盟的可能;只有狼與狼之間,才有攜手結盟的可能。
雙方客氣地見禮,互致問候,不必細表。
雷瑾又撥馬與圖魯虎一道同行,前來迎候的馬錦低聲交換了一下意見,便即對護衛騎士們下令:“進入青海蒙古駐牧之地,你們須安住營地,不得隨意滋事,違我軍令者斬!”
“謹遵都督大人將令!”騎士們齊聲應命。
圖魯虎一聲令下,號令啟行,號角手“嗚嗚”吹動號角,退在一旁的蒙騎馬隊一隊開路,一隊殿後,左右護衛著幕府馬隊,向著雪原深處青海蒙古的冬季駐牧地進發。
到得圖留虎本部駐牧營地,幕府營地與接風的酒宴都已經準備妥當。
先行安頓紮營,半個時辰後開宴接風。
接風宴席設在圖魯虎的氈帳,倒也一片的富麗堂皇。
雷瑾一行被圖魯虎一家妻兒老小以及青海蒙古中有頭有臉的王公臺吉們,擁入蒙古氈包,在地毯上席地而坐。
雷瑾按照蒙古人的見面禮儀和自己的身份,順次向主人圖魯虎全家老小致以問候。
圖魯虎的眾多盛裝華彩的妃子,照例以主人家的身份,先向雷瑾等客人獻上奶茶。
接著又端上來炒米和一大碗一大碗的奶油、奶豆腐、奶皮子等,請貴客品嚐。
雷瑾也不拒絕,掰上一小塊奶豆腐,舀上一點奶油,稍加品嚐,綠痕、明石羽、馬錦等也入鄉隨俗,照做如儀,圖魯虎見狀,顯然很是高興。
緊接著,又端上奶酒款待雷瑾諸人。
雷瑾哈哈一笑,接過盛滿奶酒,鑲金嵌銀華貴絕倫的酒碗一飲而盡,大帳中頓時一片喝彩。
雷瑾從容自若,一舉一動,合乎蒙古人傳統的禮儀,這是尊重主人的表現,並且飲酒相當豪氣,頓時拉近了與這些豪爽好酒的蒙古王公臺吉們的距離。
一時間,帳內洋溢起一片豪邁的氣概,相逢意氣為君飲,大家置身於歡樂的氣氛中,一醉方休。
雷瑾負手而立,一襲海龍皮皮袍便足以抵擋風寒,質料卻是海龍皮中最珍貴的銀針海龍,遠看是白,近看卻黑,造物端的奇妙。
綠痕則是頭戴紫貂昭君暖套,身上大紅緞面的白狐狸皮鶴氅,輕輕倚在雷瑾身旁,淺笑盈盈的看著兩個十來歲的蒙古少年在雪地裡扭打,互不相讓,蠻力驚人。
在兩人周圍,三三兩兩,稀稀落落的站著好些個身著羊毛氈披風,好似‘心不在焉’的護衛,外鬆內緊的形成幾道嚴密的警戒圈,把雷瑾和綠痕護衛在中間。
到青海蒙古的冬季駐牧地已經三天,在這三天裡雷瑾除了和青海蒙古的王公臺吉見面會談,與圖魯虎單獨長談也有兩次。
雷瑾除了在互市貿易、市法條文、爭訟仲裁、醫藥文教等諸多涉及雙方實際利益的事項上,聽取了青海蒙古方面的意見,重申了幕府立場,更鄭重的重申——幕府尊重青海蒙古的自治地位,尊重蒙古人的傳統習俗,但是青海蒙古必須效忠帝國,歸附幕府,盟誓不二。幕府必將按照帝國皇朝太祖的遺訓“既為天下主,華夷無間,姓氏雖異,撫之如一”,公平對待青海蒙古治下的蒙古人,使漢蒙之民和睦相處,若有漢蒙相爭,在漢地用漢法,在蒙地用蒙法,無論漢人蒙人,一視同仁,違者治罪。
比照鮮卑土人(吐谷渾)的例子,在幕府出征討伐時,青海蒙古諸部有從徵作戰之義務;同樣在青海蒙古遭受災荒病害時,幕府亦有援助賑濟的義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