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身觀察擊鞠場內的情況。
綏羽已帶領僅剩的不到八百人的近衛軍,躍下擊鞠場內,口中高聲吶喊著‘殺,殺,殺!’,與叛軍搏殺起來。
屍體堆積如山,在兩邊士兵的激烈踩踏下,發出奇異的,慘烈的咯吱聲響。那些人死去的時間並不太長,鮮血還在汩汩流著,傷口觸目驚心的撕裂著,有的內臟已經破裂而出。
看到此番情景,蘭聆終於剋制不住,乾嘔起來,感覺腸子狠狠勒著最弱的胃,靠著牆壁,剛緩過神,忽然一陣狂妄的大笑聲闖進耳朵!
蘭聆手扶著胸口,看向那人。
原來是副將範玥祁,他單手高舉起長戟,傾盡全力向蘭聆投擲而去,長戟劃破長空,發出悽靈的空響,眼看就要刺入蘭聆的胸膛。
出乎意料的,長戟在離蘭聆一尺的地方停住了,長戟的末端是一隻纖纖素手,那隻手雪白無暇,指節修長有力。
原來是蘭聆身形靈動迅捷的側身一避,反手抓住長戟,而且那一投擊之力足已破牆穿石,她卻似不費吹灰之力,這等臂力,實在是讓人吃驚。
範玥祁沒想到竟投她不死,還被她截住,瞠目大喝一聲:“孃的!你是何人?”
“將死之人,不配知道我的名諱!”蘭聆挑眉,眸子中迸射寒光。
在蘭聆發現之後,仍向她下手,是一件非常愚蠢的做法!
蘭聆身形矯健的將長戟投射回去,一擊貫穿範玥祁身旁侍衛的胸膛,速度之快,那人還未及閤眼,便已氣絕身亡。
範玥祁知是遇到敵手,冷哼一聲,揮起長刀向蘭聆襲來,一招長虹望月斜砍她的右側。
蘭聆手持弓弩刷刷直擊,避過他凌厲招式,一招轉風回身,身子一矮,忽然如鬼魅般出現在範玥祁身後,長弓一揚便套在他的脖子上,弓弦緊逼在他的咽喉上。
還未等他有所動作,蘭聆緊閉雙眼,緊咬牙關,長弓在手中一旋,範玥祁的頭便直飛了出去,大量的血湧出,飛濺沖天。
蘭聆極力向後避開,可是血跡卻像點點梅花瓣飛濺到她的臉頰上,在她臉上像極了明媚的胭脂,她有些遲疑的將手扶上臉頰,輕輕的,像是怕破壞了花瓣的形狀,唇邊扯出一抹變幻迷離的笑意,似是愉悅,手中的長弓掉落地面。
見綏緹帶人已將宮門暫時封堵上,殘留在陣中的叛軍將士已經處理乾淨,蘭聆對身後的三人下達指令,
“快!將他們二人拉上來!”
半響,身後的人沒有反應。
“怎麼!”當蘭聆看清身後情況時,話頓時說不下去了。
三人只有一人還活著,那活著的人,肩上,手臂上被數只箭射中,深入骨髓,但他仍然呲著牙,眼珠圓瞪,傾盡全身的力氣,身子扯著,壓得極低,想用自己體重的重力,帶動一些力量。以至於他都無法回答蘭聆的話。
而身旁的兩個人,身上已被箭雨紮成了馬蜂窩。
“綏羽,快!上來幾個人!”下邊喊完這句話,急忙衝到那人跟前,將那人推到一邊。
“我來!”將繩索纏在手臂上,使勁向後拉扯著。
繩索一寸一寸艱難向後移動著,真的,是一寸一寸!
還好在蘭聆力竭之前,綏羽帶著人及時趕到,將楚憂離和綏緹拽了上來,所幸二人只是受了點輕傷。
楚憂離見蘭聆靠著宮牆上,好似有些喘不上氣。
“沒事吧?”心頭一驚,衝到她面前,拉起她的手腕,想看看她有沒有什麼損傷。
“不用!”蘭聆略帶煩躁的打掉他的手:“我沒事!”
雖是這樣說,可臉上卻是慘白,脖頸間浮出一層汗,蘭聆手扶著胸前,依靠著楚憂離的手臂緩緩站直。
向眾人拜拜手,讓他們放心。
“不知這樣,還能堅持多久?”楚憂離俯身看到宮牆外木橋上,叛軍已經運來攻擊宮門的衝車,
此時正一下一下,衝撞著剛剛封堵住的宮門。
蘭聆扯了扯唇,苦笑不止。
原本生出一絲希望的眾人,皆是不明所以的面面相覷,不明白她為何做如此奇怪的反應。
半響後,蘭聆終於開口,但也是向眾人判了死刑:“最多半個時辰”
這一刻的蘭聆終於明白,少時跟隨楚憂離出山,為清苦百姓診治時,垂死的病人總是帶著生的希望,凝視著他,想要一個答案,那時楚憂離總是沉默不語,與此刻的她,應該是同樣的心理吧!
滂潑大雨,忽然而至,將蘭聆,楚憂離,綏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