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皇三子,又是一口血噴出,眼見入的氣少,出的氣多。
那華衣男子又轉過頭看我,面色依舊如水,眼光淡淡,似乎有話要說。
突聞一陣馬蹄聲遠遠傳來,還帶著許多腳步聲。我抬頭望去,陽光從外面直射進廳堂,泛出白花花一片,什麼都看不清楚。
華衣男子剛欲出口的話頓時吞回口中,側頭朝門外望過去,順著刺眼的陽光從外面走進來一個人。那人背光,看不清面目,陽光過於刺眼,我只得別過頭。等邁進了門檻走進我才看清楚來人。
那人有一雙幽徹深遠的眼睛,瞳仁黑而大,眼色如深潭靜水,卻著實看不清楚其中內容,是冷靜,或者說是冷峻。
如此年輕的一張俊美陰柔的臉卻是那樣一種洞徹人心扉看穿人心思的凌厲眼色,透著一股子狠勁兒。
男子身上的紅衣未褪,儼然是同皇三子一樣打扮,我頓時一愣,已經明白。
他停在我面前與我相對而望,他,高高在上;我,頹坐於地。
我們相識,很久以前,曾有一面之緣。
那時候他來拜訪父親,同其他兄弟們在馬廄挑馬。我剛好拿著油彩穿過那片林子去角亭,他縱身試馬,從我面前一躍而起,我頓時被嚇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件剛穿的月牙白長衫沾了一身的泥草,手裡的油彩潑了一頭一臉,滑稽不已。旁邊那些我的兄弟姐妹們大笑不止,彷彿看雜耍戲般熱鬧。
他亦然端坐馬上,華服錦繡,高高在上,一雙眼點漆如烏玉,如玉俊顏上無喜無悲,不覺可笑,也不覺歉意,就像是居高臨下看著人世間的仙。
我一時間火冒三丈,狠狠怒視馬上的男子,想要把他掀翻馬下。往事歷歷在目,我仍舊記得當初父親究竟如何教訓我,心裡靜了靜,這人看來定是富貴人家的少爺,想來是父親的客人,我不能輕舉妄動,不然沒好果子吃。於是我站起身,用袖子擦了擦臉,冷冷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
那是我第一次看見他,竟是如此俊美的男子,不同於華翌晨的溫柔儒雅,不同於華安庭的風流多情,那是一種陰柔精緻的美,甚於女子。
後來角亭畫蓮的時候,看見池邊隱約有一道身影,芝蘭玉樹,冷然絕色,我問過下人,聽說那是聖上的第九子,他叫鳳御煊。
封嬪
“我們又見面了。”鳳御煊的目光直視地上的我,一如多年前一樣,沒波無瀾,沒有內容的深徹,只是一句簡單的話語,劃出一道長長的距離。
我定了定神,平復自己心中的惶恐。未曾想到還能在這裡碰見這個人,就如剛剛皇五子的話看來,擁兵自立,殺父弒兄,可見其殘忍。
我抬頭,看他那一張俊美如玉雕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剛落下的心又提了上去。沒時間考慮太多,我工整跪下行禮:“九皇子千福。”
“原來你還記得。”鳳御煊的臉上終於帶了點笑,很淺,如同初冬湖面上剛結的一層薄冰。似乎意外,卻又似覺得理所應當。
我自知這個人物不好惹,那躺在一邊奄奄一息的皇三子時刻提醒著對方我現在的身份著實尷尬。
鳳御煊的眼黑如子夜,廣闊無垠,無法窺其玄密半分。我垂目,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幽幽答道:“記得。”
皇九子的能耐盡人皆知,他才是當今皇后的嫡子,可惜皇后命短福薄,早早撒手而去。卿文妃隻手撐天,說服了皇帝立自己的長子為太子。當時鳳御煊的年紀太小,失寵於父親,又沒有可靠的勢力,無法寵妃抗衡,境遇不堪。沒想到如今才二十出頭的男子竟能做出如此驚天動地的大事,可見他的城府何其之深。
“予你兩條路,一是,你跟我走,留在我身邊;二是,你跟他走,我賜你厚葬。”說著伏過身,一隻手伸到我面前,白皙而修長的手,一個男子竟能生出如此漂亮的手。
我半點猶豫都沒有,佯作冷靜,緩緩向眼前人遞上了自己的手。
於我,這樣一個無聲無息,不曾被呵護,沒有勢力支撐的人還能有什麼路可走?皇三子儼然已是末路,他命不久矣,而我的未來還有許多時間。
手被牽起,像是一種救贖,我的心跟著懸到了極點。我要跟著這個男人走,命握在他的手中,而前路留在自己手中。
鳳御煊的笑著實冰冷,像是一塊冰,彷彿沒有什麼能讓他融化。他看我,伸手把我脖子上的那塊賜婚的玲瓏玉狠狠扯下。揚手,極為不屑的扔在皇三子的身邊。
翠玉輕響,斷成兩半,他輕聲道:“九弟認為,這塊玉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