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只要你日日讓人仔細看著小公主,不讓她出了差池,報聲平安就好。我若是去多了,未必對長生是好事,不怕別的,就怕那容妃心思小,下了狠手,到頭來遭罪的是長生,最疼的還是我。”
我話音剛落,門口有人走入,簾子微動輕音,側過頭,看見邀月走進,那雙圓眼,腫如青桃。
“娘娘,您起了,奴婢來遲了。”
我轉過頭,對著鏡中身後的劉東道:“今日就梳一個最花枝招展的髻,怎麼華麗,就怎麼梳。”
邀月不知我怎了,站在一邊,有些拘謹,等我一個髮式梳完,也上了妝,方才轉過頭;衝著邀月微笑:“這麼一雙眼出門去,不用說也知道你哭了一夜,真是藏不住事的人,劉東,去把我那消浮腫的梅香膏拿來。”
極小的一個瓷瓶,裡面乘著半透明裝的膏,味道芳香,覆在皮肉傷十分芳香,不消一柱香的功夫,就可消腫。
我把它交到邀月手中,微笑自如,閒談細語:“女人的眼淚,要流得其所。人不能喜行不色,那便看來太假,無須如此。
這後宮之地,笑才是王道,但凡喜笑的主子都是狠角色。相反的,易怒的那一個,很早之前就已然輸了一城。邀月你聰明,餘下的話不必我多說了,回去吧,清荷和劉東侍候我就好,今日你好生休息吧。”
我這一番話,說的邀月又紅了眼眶,啜啜道:“奴婢侍候娘娘十年有餘,娘娘今日這甚於黃連苦的劫,奴婢心裡都知曉的,可奴婢也只能眼看著小公主被容妃抱走,娘娘,您若是與我們這般憋屈,能哭出來也好,千萬別憋壞了身子,娘娘。”
我一笑再笑,笑的胸腔之內,隱隱作疼,快上氣不接下氣:“哭?邀月,我為何要哭,今日送走長生,雖是我不願,可畢竟保住了哥哥,就連他也欠我一個天大的人情,不好嗎?
看起來我退了一大步,卻不知,給了我太多進兩步的機會。試問天底下,他能虧欠誰?如若虧欠了我,他日,我又怎能不索取我應得回的一切?於此,我緣何要哭,我該笑,且要一直笑下去,比誰笑的都長,比誰笑的都美。”
藥湯日日有服,用過早膳不久,我倚在榻上看書,不多時,姚氏竟然來了。
人影緩緩而入,未等靠近,一句輕而幽的召喚,出了她的口:“蓅姜啊,你可還好?”
我笑笑,趕緊上前迎接:“勞煩皇后娘娘牽掛,蓅姜一切還好。”
“長生的事,唉,不提也罷,提起了不免心裡傷懷,不過也好,蓅姜還年輕,皇上那麼寵愛你,來年還可再生一胎,你放寬了心吧。”
我眉目帶愁,嘆而無語,姚氏道是會做,伸手握住我的手,瞧了瞧四周,淡聲與我道:“上次得你的知會,吉嬪也被本宮審問過了,竟也招了。不曾想到,本宮還問出了別的蹊蹺,似乎牽連過大,正是愁的時候,不知怎麼跟皇上提及。
畢竟最近事情太多,華副將軍受傷之事,又有長生過繼,這麼亂的當口之上,說了去,皇上怕是要更操心了。”說完輕輕一嘆,秀眉輕蹙。
我心下里一轉,這前後竟是想的如此通透,姚氏這只不露尾巴的狸貓,想借此用我之口,咬出元妃?倒是真小瞧了我心思。
“皇后娘娘說的極是,長生一走,臣妾也沒有心思了,整日思女,心裡亂極了,想必皇上就跟蓅姜一般,心煩意亂,有什麼事,過段時間在說吧,免得被無端遷怒,事與願違。”
姚氏側眼,目光甚涼:“蓅姜可知,本宮為何沒有提及此事的另一個原因了嗎?”
我挑眉:“娘娘心裡可有數了?”
“寰蕖宮曾傳出流言,說前些日子,元妃暈倒在宮裡,遂請了太醫去瞧。看畢,竟然連方子都沒開,仿若無事。”
杏眼一轉,光影交錯,她看我,我心頭一涼,卻是依舊恍若無知,挑眉凝眼,問道:“沒有下方子?果是蹊蹺之事,竟是什麼懸秘其中?”
“本宮也不敢斷定,可卻不得不暗忖,或許是元妃懷了皇嗣了?”
笑靨燦然,不顯不漏的鎮靜,我瞭眼,笑不由心生:“那真是怪了,元妃這是在防著誰?懷了皇嗣這等大大喜事,報喜還來不及,她為何要隱瞞?長生過繼之事,難道是敲了警鐘給她不成?倒是怕了皇后娘娘您,還是怕了容妃姐姐她?”
不怕話不清楚,就怕一語雙關,這般都是人上之人,心思九曲十彎,字字不漏,恨不得一筆一劃拆分仔細。
姚氏眉目一淡,嘴角絲絲暖笑,就似藏了綿綿細針,看在眼裡,刺在心尖。
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