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房間裡有聲響,邀月進了來,見我穿衣,十分疑惑:“娘娘,您這是”
“我睡不著,起來走走。”
“娘娘,半夜三更,夜寒風冷,您還是休息吧。”
我似乎想起什麼,吩咐邀月:“去把劉東喚來。”
劉東來時還睡眼朦朧,見我穿戴整齊,也是疑惑萬分。
“你們兩個隨我走一趟蕊心宮。”
“娘娘,使不得,這半夜裡,蕊心宮早關了宮門,我們這麼去,說不定會吃閉門羹,要看也等明早開了宮門,奴才再送您過去。”
“無需多話,這就出去。”我裹緊了厚皮裘襖,跟在邀月和劉東身後,乘著微弱燈光,從小路往蕊心宮方向去。
“娘娘您切莫這般折騰自己,若是累傷了身子,那可如何是好,現下的節骨眼,娘娘可不能差池。”步上高亭,蕊心宮大半可入眼,晦暗輪廓,只有微弱過夜燭火,並不見燈火通明。
“容我站一會兒,夜裡睡不著,總想著長生是不是睡的安穩,若是蕊心宮沒有全點燈火,那麼說明長生安好。”我望著一片幽暗朦朧的樓落深望,懸著的心,終於落下一半,偷的暫緩安心。
“娘娘,她們這麼做,就似挖了您的心,怎麼能這樣”邀月嗚咽抽泣,哭的很是傷心。劉東亦不再開口說話,垂著頭,像是獨自品嚐苦澀情懷。
幽幽一聲輕嘆一出口,呵出的暖氣極快的散在寒風中,眼前夜沉景深,浸在無邊的昏暗之中,就像是染了色,說不出的陰鬱。
“還好,還好長生仍在襁褓之中,尚不懂人事,不那般受傷,如是大一些時候,這夜晚冷清死靜,她心裡該有多怕。”嚥下悲痛苦楚,自言自語道:“如果能健康平安的長大,就算是忘了我這個做孃的,我也寧可了。”
每個人都有兒時記憶,深刻的超乎想象,總有不經意之間,嵌進心房之中的縫隙,遇見某些場景,便不自覺的被套出往事,喜,怒,哀,樂,總想把那些美好的給她,把那些悲痛的杜絕。
我如是做母親,那我的母親呢?
吸入寒冷氣息,鼻子酸楚,眼眶卻乾涸,母親身後的秘密究竟是什麼?這麼多年,我日思夜想,甚至不惜出口相問,終不得其解,於是被華瑞瑩的一番坦言,惹出了求問之心,父親口中的答案會是什麼?我又該如何面對這個累及我十八年的解?
寒夜凜冽,穿的再多也無法抑制的渾身發抖,從裡往外的滲著寒氣。人心不似言談心念,偏偏無法把握,彷彿心裡安然了,身體上再如何的不爽,都能得到化解。
“娘娘,請回吧,已是三更末刻,快入四更天了,再不回去,一會兒會有巡兵走夜,不好碰見。”
我再望一眼亭路樓閣,將手搭在劉東臂間,一階階從上面往下走。今日長生無事,安睡一宿,我暫可放下心,度過這一日了。
小睡一個多時辰的光景,自然睜了眼,天光還淺,窗紙被染了微微亮色。
珠簾輕響,一陣細碎腳步,我心有所知,輕輕闔了眼,氣息微緩。來人定在帳前,未有伸手撩帳,只聞劉東極輕的聲音問:“皇上,要不要奴才幫您喚醒娘娘?”
“不必了,朕下了朝再來看她,不要吵她,她昨夜定是沒有睡好,多睡一會兒,你們小心侍候。”眼皮外的影蹤晃晃而動,等到腳步聲愈發遙遠,我遂睜眼,心中有種被翻覆攪擰的矛盾。
長生一事,不管原因幾何,終究也是我與鳳御煊之間的一道裂痕,他的處心積慮,也正是我迫不得已的顧忌。終是為了姚氏在我懷孕期間用天仃藥害我,這血仇不報,死不瞑目。華家逢哥哥受圍,逼我過繼長生,這是血恨,人若所處弱勢,便什麼迎頭災禍都可致命,我便似牆角弱草,避風還需躲雨,無處可歇,片刻不得鬆懈。
“劉東。”
“娘娘醒了,奴才服侍您起床。”
細軟紅綃帳簾被微微掀起,劃到一側,用銅勾別住,從宮女手中接過銀盆,水煙猶生,溫度正好。
“娘娘,剛剛皇上來過,說是下了早朝會過來,您看您是不是”
“我不去蕊心宮,不必準備了。”我雙手探入水中,撩起細束,暖而芳香,撲在面上,頓時鬆快許多。
劉東一頓,支支吾吾開口道:“娘娘您,您,真的不打算去蕊心宮看看公主嗎?”
“不看。”
我淨面完畢,接過劉東手上的一塊軟帛,拭乾臉上的水,又漱了口,等到其他下人都出了去,方才坐在梳妝銅鏡之前,淡聲道:“元妃的笑話還沒有看完,蕊心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