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奪人心魄的嬌豔。絲毫沒有另一個人的影子,眾人逗趣時尚有人說她像十三,十三必是笑呵呵:“爺的閨女不像爺像誰?”
依陽是個壞脾氣的小姑娘。白日裡悶頭大睡,奶也不怎麼喝。夜裡必是不睡,哭鬧著非得乳孃抱著她在院中溜達方作罷。
北京的冬天極冷,寒風颳在臉上如刀割般生疼,她卻不懼風畏寒,只胡亂揮舞著小手咯咯的笑,受用無比。結果乳孃病倒了,奶也沒了。再換乳孃,依然如故。奶孃殺手,她當之無愧。
因著哺養的關係,她較親近乳孃,反而不甚親我。卻有一日深夜,我們強制不遂她的願,嚎啕大哭聲驚醒了十三,發現她居然肯給十三哄抱著,不鬧著追風踏雪。遂將此等擾民的禍害交給十三治理。
十三抱孩子的手勢頗嫻熟,一手託著嫩青的屁股蛋兒,一手輕扶於柔軟頸間。依陽的小腦袋軟軟依在他懷裡,小手揪著他的衣襟,時而垂涎三尺滴著哈喇子,時而巴噠著小嘴便向他懷裡拱,狀若尋乳,時而一泡熱乎乎的童子尿澆得他暈乎乎尋不著北。
十三一臉柔和寵溺,任她為所欲為。屋內一干眾人俱笑翻了去,幸匯打趣:“老天爺可是開了眼了,給您降下個小魔星!先前暾兒、昌兒小時候一解手您就嫌醃雜,一溜煙兒便跑沒了影兒。現如今可是嘗夠了吧?滋味如何?”
十三不以為意,反笑道:“從前不是誤了麼?現如今要悉數補回來,在實處體感一番做阿瑪的滋味,著實不錯!”
對外宣稱幸匯身子不適,十三與乳孃搬進我的屋子。
紅燭冷,焚香漫。
屋內悄悄靜靜淡浮著幾絲溫香。聽著一重一輕他爺倆平緩的呼吸,看著依陽熟睡後卻仍緊緊抓著十三衣襟的小手,那香便甜美清洌的直抵人心,溫潤而柔媚。嘴角不由彎了起來。
這軟軟的小人兒橫亙在我們中間,似隔閡又像一根奇異而溫情的紐帶。一眼掠見十三闊朗的眉宇間洇含著淡淡憂色,雖是極淡的一抹卻令人無法忽略地心悸。他是否亦然?這念頭只是一閃而過,我猛力晃了晃腦袋,欲揮散之,這並非我該擔心的問題。同床異夢何其可悲,何其可鄙!
肌膚與綢緞摩擦的沙沙聲驚擾了十三,“嗯,怎麼還未睡?在想什麼?”
我微嘆了口氣:“想你何以熟睡時還在憂國憂民?皇上”
十三輕捂上我的嘴,警告的眼神微現凌厲。康熙爺依然是禁忌話題,我點頭示意不再說。十三低聲道:“在憂患這個小魔星何時長大,不再纏著我。”
我忍俊不禁:“你實是超級二十四孝奶爸!”
十三微一愣:“奶爸?”我笑道:“就是乳公。超級就是十分,二十四孝就是非常慈愛。”
十三佯怒道:“我只是乳公,嗯?”我微笑:“不只,是能解我煩憂的乳公。”乳公,顧名思義,乳孃的丈夫,滿人十分尊敬乳孃,是以在清皇宮裡地位極高。
十三啼笑皆非,終是低沉笑開了去,眉色淡憂轉淡喜。我嘆氣道:“這小丫頭也不知看上你哪一點,怎就巴巴地纏上了你呢?”
十三摩挲著依陽髮際未全的小腦袋,“閨女知道阿瑪疼她唄,在娘肚子裡阿瑪就給她小祖宗請過安了。這可是我頭一遭,她可不就賴上我了?”
我鼻子一陣酸熱,忙假裝打呵欠掩飾過去。十三忽來一語:“‘靠’是什麼意思?”
我一嚇,聽他語氣頗似周星星同學難不成我睡夢中罵人了?傻呵呵一笑:“就是依靠的意思。和“依”一樣,呵呵,一樣。”
十三似信非信,“嗯,你夢裡都念叨著這個,想必頗想找個靠山?我讓你靠!”
我徹底傻眼。他頗為奸詐一笑:“還不說實話?”
我喃喃道:“罵人的話,就是——他孃的。”
十三飛起巴掌輕輕落在我肩頭,眸中一片促狹:“劉胡蘭呢?”
我抿著唇咬緊牙關,扮出一副嚴刑拷打也誓不低頭,苦大仇深的模樣兒,一瞬不瞬盯著他。他清亮的眸子漣漪起笑意,“你這是什麼怪模樣?沒有半點額孃的樣子,還是那麼的古靈精怪。”
我心中微動,在對視的眼波中看見彼此曾經青澀飛揚的影子,三年、五年、十一年,竟然可以追溯到如此遙遠的想當年,晶瑩白露綴滿的青春時光,一如他依然神采透亮的眼睛。
依陽呢喃著翻了個身,我回過神來,“劉胡蘭就是被壞人擄去心性堅定的小姑娘,任敵人如何嚴酷刑法,她也不肯交待。我方才就是學她打死我也不說的模樣兒。”
十三眸光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