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憶之沉默了一會兒,走到他的對面,左手緩緩地抽出了劍。方停君卻在此時,低聲道:“若是我不敵你,請給我一劍痛快,好嗎?不要讓我落在他的手裡。”
薛憶之的嘴唇抖了一會兒,嘶聲道:“我成全你!”
兩人相視良久,方停君劍斜指於地與橫劍當胸的薛憶之對視良久,兩人均知對方是平生未逢的勁敵,生死可在一瞬間,一念間。只見兩人目光一動,同時大喝了一聲“去!”劍便都脫手而去,在半空中噹噹連對了好幾招。那些蒙古兵平生能見到一位御劍者已經覺得是駭人聽聞,更何況是兩位大戰,直看得連氣也喘不過來。忽必烈卻是淡淡的,甚至是冷冷的看著他們生死相搏。
兩人一躍空,接住了各自的劍,在半空中又過了幾招。他們的交戰從朝陽初升,一直打到夕陽西沉還未能分出勝負。可方停君汗透重衣,烏黑的發有幾縷粘在前額,目光也有一些散亂,臉露疲色,忽必烈露出了一個冰冷的微笑。黃昏裡,薛憶之越打越英勇,方停君卻漸漸只剩下招架之力,他見薛憶之一劍當胸刺來,突然淡淡一笑閉上了眼睛,停止抵抗,像是隻求速死。薛憶之眼見自己的劍越來越近,也將自己的眼睛閉上。可就是那劍快要觸及方停君前胸的時候,他突然睜開了眼,左手彈開薛憶之的劍,右手劍一伸架在了薛憶之的脖子上。這一刻,形勢鬥變,饒是蒙古軍紀再嚴,也是不禁發出一片驚呼聲。
方停君看著薛憶之的臉,有一些悲傷地說:“哥,我又利用了你,你是不是更恨我了?”可他發現薛憶之的眼神卻是說不出的溫柔,心一疼,才知道薛憶之陪他演了一天的戲。
忽必烈冷冷一笑,冰涼地道:“方停君你今天捉住誰都沒有用,你今天可以被擒,可以死,但是我絕對不會再讓你逃脫。”
方停君只得拖著薛憶之往上退,忽必烈帶著大軍也隨行於後,終於退無可退,在一處懸崖處停了下來。忽必烈從懷裡搗出一付手腳鐐銬,冷冷地道:“你自己帶上吧。”
方停君迴轉身看著身後的夕陽,然後低聲問薛憶之:“如果我說,我對你有過真情,你會不會信我?”
薛憶之沒有說話,只是有一些憐愛的看著他。方停君眼圈一紅,輕聲問:“為什麼我已經不是那個方停君,他也不再是那個忽必烈,你卻還能是那個薛憶之?”他突然伸手點住了薛憶之的穴道,回頭對忽必烈淡淡一笑,張開手嘆道:“方停君啊方停君,你可曾想過你有今日?”他隨即又低聲笑著對自己說:“也許你早就註定了,此生無路可走!”說完,往前一縱,飛身跳下了崖。
忽必烈只覺得眼前一陣天暈地眩,他以為自己已經將方停君恨到了極處,原來他還可以更加地恨他。他在咬著在心中一遍遍地道:“方停君,我要讓你看著,我的鐵蹄踏上你們漢人的江山,我要你心中的華夏子民統統淪為賤民。我要千萬年後,無人知道這世上曾有過你方停君,我要你在九泉之下也會懷疑你自己曾經存在過。”他念到此處,心中一疼,眼前一黑,竟然暈了過去。
薛憶之只聽到身後一陣譁然,他只是眼睛直直地望著方停君縱身之處,卻不能動,喉口一甜,一股鮮血順著嘴角一滴滴地垂落在胸前。
風雲際會【尾聲】
夏日炎炎,成都新桂湖上卻是一片歌舞昇平,幾處花坊船隨意停泊。船上有琵琶聲傳來,有一女子唱道:“問世間,情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許”
湖邊有一位正洗腳的年青人聽了,不屑地冷哼了一聲,他長得白膚細眼,正是青川,只是在眉稍處粘了一枚肉痣,又蓄起了八角鬍鬚。他冷笑道:“你們這些人懂個啥,這天地下比情大的東西多了去了。”他說著敲了敲自己的鞋子然後套上。
青川走了沒幾步,見鬧市上有兩個道士正在講道,他不知怎的,一看見道士就來氣,三步兩步跳上了人家的法壇,對下面的善男信女道:“這兩位道長之乎者也,大傢伙是不是聽不大懂啊。”
眾人正是聽得一頭霧水,聽見問立即點了點頭。青川大聲道:“是這樣的,話說這道教有一位老祖宗,姓李名耳。此人沒有別得長處,就是下面的鳥大,你想啊,他要是鳥不大,怎麼敢叫自己老子呢?”他話一出口,下面一陣鬨堂大笑。
兩位道士又驚又怒,也不知道哪裡得罪了這個無賴,青川繼續得意洋洋地往下說:“這傢伙自持鳥大,便整天像條死狗一般躺在田地裡,無所事事。太陽曬著曬著,有點頭暈眼花,便大叫了一聲: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他翻了一個身,放了一個屁,就有一些想不通地問:孰能濁以靜之徐清?